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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認識過去那個一百六十斤的言慈,所以,在看見門口體重剛剛到百的少女時,內心震撼的同時充滿疑惑。
她怎麼做到的?
瘦得剛剛好,配上一六八的個子看上去合適極了。
生物老師臉上也全是驚訝,她打量言慈好一番,說:「看來瘦了也容易得病,進來吧,不耽誤時間。」
「好。」她說。
言慈踏進教室,在重重目光里走到自己座位。
拉開座椅,頓住。
她停在那裡,漆黑眼珠一動不動地看著那一灘紅墨水,仿佛正耀武揚威地對她說著:歡迎回來。
握著椅背的手指漸漸收緊。
一隻青鳥在窗外飛過,在空氣中拉出一道透明的口子。
青鳥消失,少年的視線收回。
他冷著臉,狀似不經意地去看好半天都沒有坐下的言慈,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直到他看見那灘紅紅的墨水。
講台上,因上課進度被耽擱的生物老師有些不悅:「言慈,你有什麼問題,沒什麼事情的話先坐下。」
「好,老師。」
言慈把書包塞進抽屜,腳邁到椅前。
正準備坐下去的時候,手腕被強有力的一隻手扣住:「你瞎?」他壓低的聲音里透著無名的怒意。
前方的顧純薇手裡把玩一隻粉色髮夾,她仿佛像其他同學一樣,只是轉過頭看看,臉上呈現的時嬌俏明艷。
不知怎的,言慈一下就看到她。
正在對著自己笑。
那笑容溫和無害,在所有人眼裡都是甜的,但是只有言慈一人能讀懂笑容下的威脅、挑釁,以及不可一世的高傲。
「啪嘰」一下,言慈就那麼直直朝著紅墨水坐了下去,儘管她的手腕還被少年握在掌心。
少年黑眸里寫滿錯愕,面色陰晴不定,好半天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若無其事地將自己的手抽了出去。
顧純薇笑著回過身。
生物老師的講課聲重新響起。
那股濕意迅速滲透蔓延,校褲,內褲,最後緊緊貼到溫暖的肌膚上,言慈瞬間有了一身雞皮疙瘩。
但她還是坐著一動不動。
盛南擱筆,寬肩湊過來壓低聲音:「如果我事先知道你的椅子上有墨水,我會處理好,不會讓你就這麼——」
「沒關係。」
她打斷他,然後若無其事地翻開生物課本,沒去管少年的欲言又止,也沒去管許多雙幸災樂禍的眼睛正在看她。
再下節是體育課,言慈想捱到放學再起身的念頭被掐滅,很多同學都興奮地扔掉課本,成群結隊地出教室去操場。
盛南長腿邁出座位,瞧一眼還坐在那裡悶聲悶氣的言慈,想說點什麼,但她確實沒給他好臉色,何必呢,少年的自尊心和驕傲都不允許他跟她搭話。
心煩意燥,他兀自離開。
操場好幾個班級都在,陰冷天氣也沒能阻擋學生對體育課的嚮往,畢竟體育老師經常『生病』讓其他老師有機可乘,難得上一節。
言慈磨蹭著最後到操場。
她到的時候,體育老師挺著便便大腹從器械室走出來,頭髮油亮油亮的,手裡正掌著個剛充滿氣的籃球。
周萊幾人就在等她,故意繞到她身後很驚訝:「他媽的好噁心阿,你褲子上沾的是什麼阿,該不會是姨媽血吧?」
「紅的不是血還能是屎嗎,你個瞎貨。」
「我靠,她家窮得買不起姨媽巾?」
幾人一唱一和的,就差沒當場搭個戲台起來。
她們賣力的表演,得到迴響不錯,不僅本班的,還有其他班級的都側目看過來,視線統一地挪到言慈的屁股上。
紅的,好大一團。
醒目得很。
有人嘖嘖出聲,有人搖頭嘆氣,但是無一例外都是抱著看戲賞八卦的心態,反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陰風陣陣吹過。
微冷的低溫天裡,言慈鼻翼上卻滲出細密汗珠,病白一張臉在此刻浮出一層不正常的紅色;心臟在劇烈加速跳動,她哆嗦著雙唇看著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如一場圍剿,將她層層圍困——
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操場另一邊,想獨自安靜一會兒的盛南被幾名高三學姐圍著,你一句我一句,越說湊越近,恨不得長到他的身上去。
少年的目光卻穿過垂額的黑髮,越過幾人的腦袋,筆直投到正前方人群去。
其中有個是上次主動跑教室里找他搭訕的,叫壁葵。
壁葵問:「說說看嘛,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盛南眼睛黑中帶涼,他咀嚼著:「什麼樣的?」他挑著眉眼有些輕狂,帶幾分漫不經心地說,「喜歡能立馬給我找條褲子的。」
壁葵:「......」
「你要褲子幹嘛?」
「就是要,不行?」
行是行......但覺得稀奇:「那女生的要不要?」
「要。」
一直不開口,開口就要褲子。
神仙操作。
「那還不去找?」少年再次出聲。
「......」
於是,以壁葵為首的幾名學姐,紛紛往休息室的方向小跑去。作為一個合格的迷妹,只要男神開口,管他要的是褲子還是襪子,都要迅速搞到手。
圍困中,有人從背後推一把言慈,不讓她懦弱地朝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