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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接著聊。」顧純薇兩隻手肘放在窗台上,整個人懶洋洋地睨著言慈,「噢對......說到她們為什麼對我的話唯命是從,你來猜猜看?」
真愛賣關子,賣弄聰明,但是言慈完全不感興趣,只是執著地說著自己的:「從一開始,你對盛南的感情就不是喜歡,只是為了滿足你膨脹的虛榮心,畢竟盛南是公認的男神,這樣一個優秀的人怎麼能對校花視若無睹呢?於是你拼命地散發著魅力,拼了命想要將盛南納入自己的粉絲陣營。」
「可是他對你沒有任何興趣,身為校花又是自戀型人格的你自然是忍受不了這種挫敗。見慣高捧你的人,突然冒出盛南這麼個異類,你當然不甘心,所以從一開始,你都只是想要證明你的魅力,根本不是喜歡,我分析得對不對?」
對一個人的喜歡,怎麼能有算計。
儘管她說得頭頭是道,顧純薇還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扯著緋色雙唇淡淡問一句:「所以呢?」
「所以?」撐坐在床上的言慈頭暈目眩的,她喘著氣看窗邊懶散得與在校園裡清純截然不同的顧純薇,「你還想要什麼所以?」
「所以我覺得無所謂。」
「無所謂?」
「是阿,喜歡和想得到兩碼事。比方說,我不喜歡盛南又怎麼樣,但是這並不影響我想得到他。」
「你——」沒來得及說什麼,言慈卻被陣陣攻心的急促帶出劇咳來,咳得她原本慘白的臉上彌上一層不正常的紅,瘦下來的脖頸也漲出好幾根肉眼可見的青筋來。
她分析得對,但是顧純薇覺得無所謂,如雞同鴨講,天馬行空。
顧純薇邁著修長白皙的雙腿走過來,那張臉還是那張臉,但是已然沒有任何單純可言,她挑著眉眼伸手落在言慈的肩膀:「別激動氣壞身體,氣壞了就沒辦法幫我追盛南了呢。」
你做夢。
言慈胸口劇烈起伏:「你覺得,我在知道你內心的真實想法見過你的真面目後,還會幫你去追盛南嗎?」
顧純薇無所謂的笑笑,攀在肩膀上的那隻手一寸一寸挪動,最終停到言慈滿是青紅傷紫的臉上:「你這傷疤都還沒好呢,就忘記疼了?你幫不幫我追盛南,不是你說了算,是我說了算哦。」
昨晚顧純薇她也在場......
她抬頭,在白色燈光下對上顧純薇的視線:「你準備拿昨晚的事情威脅我?」
「準備?」顧純薇重複她的字眼,旋即糾正她,「不是準備威脅你,是正在威脅你。」
望著面前這張美麗熟悉且富有青春氣息的臉龐,言慈頓悟過來,原來一個人真的能有這麼徹底的兩副面孔。
言慈努力抑制住身體的顫意,抬手欲打開顧純薇摸著自己臉的那隻手,鮮紅的血液漸得到處都是,刺目的紅。
哪裡來的血?
劇痛是隨後傳來的,她怔怔地低頭看手背,針管因揮手弧度挑破血管撕破血肉而出,此刻正滋滋往外冒著血。
竟沒反應過來是她的血,流滴在面前白色被子上,像是白雪綻放的紅梅,刺目得很。
顧純薇無動於衷,更沒有幫忙按鈴叫護士的想法,反而譏誚笑著往後退兩步,生怕血漸到自己的身上。
「言慈,生氣也沒有用哦,你會幫我追到盛南的對吧?」
「我要是拒絕呢?」
「拒絕的話......我就把你昨晚的視頻發到校園貼吧里,再一不小心讓人轉發到各個校園群裡面,這樣你就變成三中的出名人物了,期待嗎?」
手背上的疼痛遠遠比不上心裡陰鬱,言慈明白她的意思:「你偽裝得真好,讓看不出你居然是這麼個低劣卑鄙的小人。」
「又如何呢?」顧純薇仿佛不在意對她的言語攻擊,散漫說道,「你就是得向我這種人低頭,你沒得選哦,對了,你媽媽是在清林路那邊擺攤買麻辣燙對吧?」
提到媽媽,言慈的心咯噔就提了起來。
她哆嗦著蒼白的唇,問:「顧純薇,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要盛南阿。」這回答十分言簡意賅,語氣中透著勢在必得,「你一直拒絕我,我會生氣的哦,到時候你再跪著求我,我的態度不一定有這麼好,還說不準壞心眼兒地去光顧你媽的路邊攤,親自把她女兒精彩視頻放給她看,你說你媽到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有人說:永遠別去想像人性的劣根性。
十七年的人生中,在這一天,言慈的三觀乃至世界觀都徹底被刷新,以往她以為的黑暗都只是鋪墊,今天所面對的才是深淵。
全身的血液都在急速回流,她低頭目光下落。
手背上血肉模糊;
手心裡水光遍布。
整個病房裡都非常安靜,安靜到能聽清外面的鳥叫聲,以及自己微急的呼吸聲。
顧純薇的聲音涼悠悠地飄到耳朵裡面:「幫我嗎?」
言慈內心像是一團麻,有無數線攪亂在一起,分不清頭尾,她只能看著那些線越來越亂。到最後,她低低吐出三個字:
「我幫你。」
她不能讓父母看見那些視頻。
對於言慈的妥協,顯然也在顧純薇的計算中,她對自己的謀劃頗得意,臉上興奮也愈發明顯,再次主動開口:「你真好言慈,既然你也答應站在我這邊幫我,那我也不計前嫌地告訴你關於周萊她們幾個為什麼幫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