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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扣住了夏淺薇的手臂,緊緊地盯著她的小臉,那對眼中流淌著隱忍的哀傷,低沉嘶啞的聲音從他喉間溢出,「夠了,已經夠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冷千戶……」
「我親眼所見!那具屍體身上的傷痕與他身上的別無二致,新傷舊傷,就連曾經接過的骨都一模一樣!這天底下誰能找出這麼一具替身做到如此地步?淺薇,別再自欺欺人了!」
似有一股火焰般的力量即將從冷玉寒胸口衝出,他歇斯底里的大吼著,企圖喚醒眼前的少女,讓她不要再心存僥倖,最後傷了自己。
「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不論遇見何等困難,你都從未退縮過!我們都被慕瓏淵騙了,他根本沒有他說的那麼強大,他不過也是個……是個普通人罷了。」
而且,慕瓏淵的死沒有那麼簡單,這一路趕回京都,他越想越覺得那具屍體上的箭傷十分古怪,慕瓏淵分明是受到了奇襲又趕上了天災!
與他隨行的閻幽軍皆是下落不明,若有個活人,現在也該冒出來將真相公之於眾了!
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旁邊的下人早已嚇得忘了言語。
冷玉寒緩緩抬起眼,下一秒他心頭一驚,月色下夏淺薇的眸光涌動著令人疼惜的悲慟,她倔強的微抿著唇,這種感覺讓冷玉寒覺得自己仿佛是個惡人。
是個打碎她希望,又狠狠往她心頭捅上一劍的惡人!
「我……」冷玉寒頓時啞然,此時他無比後悔自己當初為何不能好好待她,結果讓慕瓏淵有機可乘。
若他不曾讓她淪為京都眾人的笑柄,留有一絲餘地,是否兩人的結局就全然不同?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是徒然。
冷玉寒再看向那瑟瑟發抖的下人,突然大步上前一把奪過了對方手中的喜服。
「你要做什麼?住手!」夏淺薇已然意識到他的意圖,正要上前搶奪,可冷玉寒已經一個躍身落到了屋頂上。
「我要讓你不再為幽王所困,你能走出來一次,就不該倒在這個地方!」
就如同當初她被毀了婚約,依舊能夠活得精彩,那麼現在也一樣……
只聽撕拉一聲,夏淺薇瞳仁一縮,看著漫天飛舞的紅色碎布,隨風飄散落在她四周,躺在她腳下。
四目相對,冷玉寒緊皺著眉頭,他寧可夏淺薇恨他,也不願看著這少女就此一蹶不振。
只有忘掉慕瓏淵,她才能重新開始。
四周靜謐無聲,夏淺薇本想蹲下撿起這些零星的布塊,誰知身子晃了晃,冷玉寒大驚失色,「夏淺薇?!」
只見那少女微微眯了眼,竟毫無預警的癱軟在地,再無知覺……
第六百二十八章 母子離心
寧閒宮,身後的宮女正小心翼翼的揮著手中的芭蕉羽扇,貴妃榻上的莊妃煩躁的撫著微疼的太陽穴,只覺得胸口一股鬱氣無從宣洩。
自從協理後宮事務,她發現從前自己真是大錯特錯,上到嬪妃間的爭寵暗鬥,下到宮人的違規懈怠,只要一報到她這兒,事無巨細皆得好生處理。
既要權衡各方的勢力,又要圓滑不落把柄,還不能威脅到自己的地位,莊妃覺得短短的時日,她的烏髮好像又白了幾根。
也虧得皇后這些年保養得宜,否則早就該面露疲態小病纏身了!
「午膳備得如何?」她抬起眼看向旁邊的嬤嬤,對方當即恭敬的回了一禮,「回娘娘的話,都已經準備妥當,全是四殿下愛吃的御膳。」
如今慕嚴變得越發忙碌,沒了幽王,整個朝中仿佛全部亂了套,再加上太子出征,好像每個人都開始焦頭爛額。
莊妃已經連續命人留慕嚴於宮中與她一同用膳,皆被各種理由推了,今日好不容易他才應下,莊妃自然要好好準備,敘敘母子之情。
就在這時,一名宮人匆匆而來,在莊妃身邊耳語著什麼,她的眼中當即流光一轉,「什麼?永樂縣主病了,至今還昏迷不醒?」
「千真萬確!如今夏府上下全都慌了神,已經請了御醫過去,想必定是為了幽王之事!」
莊妃的心情不由得大好,臉上已然露出了愉悅至極的笑容,「本宮就說這丫頭怎麼跟沒事人似的,原來不過是苦苦支撐,你們說,她心中該有多麼鬱結,如今終於熬不住了,正所謂病來如山倒,本宮看,說不定她馬上就要隨幽王而去,夫唱婦隨了!」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實在太解恨了!
莊妃瞬間又渾身滿是力氣,正巧瞥見慕嚴從對面的長廊帶著兩名宮女緩緩而過,她當即站起身迎了過去,「嚴兒,累了嗎?母妃親手為你煲了參湯,快,命人送膳……」
身旁的嬤嬤正要應下,哪知慕嚴卻揮了揮手,「不必,母妃,今日就不與您一同用膳了,兒臣有要事在身,需離宮一趟。」
什麼?!
她可是打聽過了,最近慕嚴手中的事務基本已經處理妥當,本該清閒一日,怎會突然又要離宮?
「不論是何要事,這都快午時了,用了膳再處理也不遲……」
「母妃不必費心,走吧。」
慕嚴卻連看也沒有看莊妃一眼,反而催促著身後的宮人。
這無所謂的態度終於激怒了那原本滿心期待的妃子,她當即沉下臉冷聲喝道,「站住!」
身後的嬤嬤得了她的示意,立刻上前一把奪過其中一名宮女手中的木盒,打開一看,裡面竟是躺著兩隻百年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