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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眼撫了撫自己微腫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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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
從宮中到府里。
陸筠在上院陪老太君說話。
明箏先回院換了衣裳。
衣領上的珠扣迸掉了, 不知滾落到哪兒去。
她在宮裡多日,起先是為了侍疾,後來是走不脫。
皇后親自交代,「太后娘娘身邊不能沒有嘉遠候夫人……」
其實是軟禁。
以為有她在手,陸筠才不會帶兵圍城。
才會乖乖卸去戰甲入宮,臣服跪拜。
他本就沒有那個心,可他們不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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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花爆裂開,發出微弱的聲響。
瑗華用剪刀剪了剪燈芯,裡間,明箏剛沐浴過,換了衣裳坐在妝檯前,用梳子緩緩梳順濕淋淋的長髮。
瑗姿和小丫頭在鋪床,趙嬤嬤里里外外忙著,交代廚上進水酒小菜,交代炕桌上擺果子點心。
「奶奶,您在宮裡吃了嗎?侯爺才來家,多半老太太要多留陣子說說話,您要不先墊墊肚子?眼看都二更天了。」
趙嬤嬤端著只玳瑁果點八角盒過來,明箏搖搖頭,「嬤嬤,我沒什麼胃口。」
她不覺得餓。只是煎熬得厲害。
她想見到陸筠。
只想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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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泛起了淡淡的灰藍。
寅時初,天就快亮了。燃了一夜的白紗燈籠在梁下搖搖曳曳,發出吱呀呀的響聲。
階前一個淡青色的影子。一步一步踱上石階。
門前早迎著人。等了半宿,眼底發青,可臉上帶著笑,「侯爺……」
打帘子的瑗華才吐出兩字,就被陸筠抬指比個手勢打斷了。
屋裡很靜。他放緩了步子,染了輕霜的靴底踏在木質的地板上,留下一個個淺淺的印記。
明箏伏在妝檯上,等候太久,終是被多日來心力交瘁的疲累擊垮了。趙嬤嬤都不忍喚醒她。
桌上擺著酒菜、果點,分毫沒動。已冷透了。
他目光掠過,心內是愧疚的。
他先安撫了長輩們,然後才能來瞧她。
他沐浴過,新換的衣裳熏著她熟悉的淺香。
他立在妝檯邊望著她的睡顏。
在宮裡他就察覺到了,她瘦了。衣裳顯得寬大不合身,瘦削得太厲害。
適才馬車裡擁著她,觸到背上嶙峋的蝴蝶骨,本就不盈一握的腰更纖細了。
她這一多月,實在過得太不好。
他心知肚明,卻不能帶來隻言片語給她。
瑗姿上前奉茶,被趙嬤嬤揮手制止,打個眼色,一眾侍婢都退了出去。
淺淡的晨光透過窗格打在她沉靜的側顏,他想伸指觸一觸,又不舍,怕驚醒了她。想必這些日子,她一直沒能睡個好覺。
正想著,就見她纖長的睫毛顫了顫。
她微蹙眉,半睜開眼,而後看清了面前的人,她立即睜大了眼睛,正要起身,嘴裡剛喊了個「侯」字,就按住肩膀,她仰頭望著他。
他俯下身,一手繞過她的肩,一手勾住她腿彎,將她打橫抱起。
明箏順從環住他的脖子,眸子明明因疲倦而泛著紅,可眸光盈亮,儘是喜色。
「侯爺……」她小聲喊他,撫著他線條硬朗的臉。
「嗯。」他回應。並不多言,將她輕輕放置在帳中,垂首蹭了蹭她挺翹可愛的鼻尖。
「侯爺。」她摟住他不放,一聲一聲喊他。
「嗯。」
他只是應,沒去糾正她的稱呼。
明箏忽然有些不安。「您……您怎麼不說話?」
他開口:「我……」
聲音沙啞,有些哽咽。
他不敢開口。
千言萬語梗在喉間,多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明箏掩住他的唇,臉頰貼在他臉上,「別說了,沒關係……」
他點點頭,握住她的肩膀。
明箏被推到枕上。
她濕潤的長髮在珠粉色錦被上鋪開。
他傾身吻她。
細細的,憐愛的。從額頭到鼻子,到唇上,耳珠,下巴。
他粗糲的指頭划過她優美修長的頸。
不知出於緊張還是興奮,抑或是長久不曾,更生疏了。他對付不了那幾條系帶,指頭稍用力些,索性扯斷了。
他頓了頓,抬眼目視她的眼睛。
「困……困不困?」
知道自己問的是句廢話。怎麼會不困不累不倦?
眼見她紅著臉,眸光羞澀地閃躲了一下,她聽懂了。
陸筠笑了笑,心裡軟的不像話,俯身親親她的發鬢,「睡吧?」
她指頭繞在他後頸,小心摟著他的脖子,柔軟小巧的唇貼著他的耳朵。
「我、我不困……」
陸筠耳朵著了火,火星子一開始只是嗶哩啪啦地亂跳,隨著這聲意味太明顯的暗示落下,那火再也壓不住,呼嘯著燒成了火海。
晨露清新,躥著初冬特有的寒涼,赤紅的炭條投到白茫茫的霜地上,瞬間把那一層輕霜都化成了溫潤的水霧。
趙嬤嬤打發人換了新炭,這會兒卻不便闖進去更換炭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