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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拔開塞子,將大半藥粉都灑了上去。
這麼深的傷口,約略得縫合才行……將來這手上要留下疤了……傷了手掌,這些日子生活也不便利。就這樣他還說沒事?哪裡沒事了?難道非要掉胳膊斷腿才算有事嗎?
她瞧著他這隻手,又想到上回他中-毒,傷的是左臂,怎麼這樣多災多難,他和她在一起後,好像很容易受傷。
她想著想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陸筠瞧見她的淚珠,登時有些著慌,輕輕擁住她道:「當真無礙,行軍打仗,這都算小傷,養個三五日便好。」
明箏抬眼橫他,「您別說話。」
越說越叫她覺得難受。他也是肉做的人啊,哪會不痛?逞什麼強啊?
她又怪罪起梁芷薇來。
她是想殺了自己嗎?
過往她在梁家,最疼的就是她。過去諸般感情,當真是白白浪費。
梁家仿佛與她犯沖,一個兩個都要來怪她害她。
陸筠被她斥了一句,登時閉了嘴。但扣在她腰後的手沒有挪開。
她身上軟軟的,雖然瘦,但並非形銷骨立,她腰真細,也就一手寬度。
淺淡的清香縈繞在鼻端,她通身都是這個味道,清爽的,乾淨的,又有些惑人。
陸筠將手收緊,把她香軟的身子推向自己。
「箏……」
明箏推了他一把,「您還有這個心情?立時回去,將傷處處理好,若是這手廢了,將來拿不了刀劍,聖上靠誰領兵打仗?」
陸筠低笑,湊近來親她的臉頰,「沒關係。」
他捕捉住她的唇,纏綿地親了好幾下,「只要你沒傷著,我就不疼。」
說得明箏又有些眼熱,別過頭把眼淚擦了。
他擁著她輕輕嘆喟,「有你真好。」
明箏靠在他懷中,閉上眼酸澀地道:「哪裡好了?」總是受傷流血,總是被她連累。
「哪兒都好。」他低笑,「上天總算待我不薄,箏箏,我這輩子,算是不枉了。」
明箏任他抱著,貼靠在他懷裡沉默了片刻。「回去吧。」她擔心他的傷,早些醫治才好,他的手很重要,他這個人也很重要,不能有任何馬虎大意。他需得好好的才行。
陸筠有些不舍,藍天花海,四下無人,大好的獨處時光,他當真不想就此浪費。
可他不忍拂逆她,只得順從地點了點頭。
馬車從朝陽門原路折返,越過長街,前頭分叉路口兩人即將各奔回府。車簾撩開,明箏低聲囑咐他瞧完傷勢要給自己來個口信告知情況,陸筠靜靜聽她說完。
「箏箏。」他忽然喚她。
明箏抬眼看過來。
「咱們的婚期,提前些時日可好?」
此時此刻,天光明烈,長街喧鬧。四周是擁擠的人潮,來去的行人瞧見他們駐足,偶然會投來艷羨的目光。
他開口說出這句,聽得她怔了半晌。
他本想多給她些時間,慢慢接受,多點了解。
可是今天,他忽然心急起來。
日子太漫長,他無比恐懼,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打亂他們原本的計劃。
她實在太好,他渴望著,能早一點將她迎回自己的院子,時刻陪伴,小心呵護。
他想她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完好無損,康健平安的活著。
明箏眸底閃過一抹訝異神色,而後她整張臉都紅了起來。
她手一拂,將車簾放了下來。
簾幕遮住視線,他苦笑了一下。
「回頭我再與明大人詳談。你別生氣,我不是沒耐心,我只是……」
他好脾氣地跟她解釋著,怕她誤解自己急色。說得他自己也尷尬起來。
簾後,明箏打斷他,「侯爺!」
雖是兇巴巴的斥他,可這聲音聽起來,格外嬌嗔。
她坐不住了,揚聲催促馬車快啟程。
陸筠目送她轉彎離開視線,回過神來,他抬手捂住了心口。
心跳好快……好怕她翻臉,怕她生氣。不過好像,她的反應是害羞更多……?
陸筠覺得自己漸漸更能懂得她了。
外表強悍冷靜,其實內里,還是個需要人容讓、需要人疼寵的女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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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芷薇睜開眼睛,發覺自己置身於一間陌生的黑暗房中。
她驚慌地坐起身,正想張口喚人來,臉頰上劇烈的疼痛令她陡然想起今天發生過的一切。
這是哪兒?
她站起來,摸索著打量這件屋子。
光線昏暗,她什麼也瞧不清。鼻端嗅見腐朽的味道,像是木頭潮濕後發霉的氣味。
她挪動雙腳,才走了一步,就發覺了不妥。
她蹲身摸了摸,觸手一條指頭粗細的鐵鏈拴在她腳踝上。
她拽了拽,那鐵鏈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她被人鎖起來了?
這是哪兒?陸筠這是要對她做什麼?
她是一時昏了頭想襲擊明箏,可她沒傷到對方啊。「來人,來人!」
她慌亂地嚷起來,「快來人!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回應她的,是一陣沉默。
屋外空蕩蕩的,一絲人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