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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筠踩著那話音朝外走,此時已經走到抱廈,他知道外祖母牽掛什麼。她患的是消渴症,年歲大了,再怎麼調養,總不如從前。她想趁自己還能勉力操持,要替他張羅婚事,要看著他娶妻生子,看著他身邊有個合意的人照料。

  可陸筠的心,早就化成銅爐里燃盡的香屑,看外表似乎完整如故,卻不能細究。無法觸碰。

  一觸及,轉眼四分五裂,化成拼也拼不起的碎末。

  他這輩子,興許不會為誰而動情了。

  何苦又賠上那些無辜姑娘的一輩子。

  這點良知,他還是有的。

  **

  從清元寺回去後,明箏就在著手完成老太太交代下來的任務。

  她前後參加了幾個人家的賞花會、生辰禮等。

  如果說後宅是她的戰場,那這些大小宴會,無疑便是刺探消息情報的最佳去處。

  趕在梁霄休沐結束前,明箏已將老太太想要知道的事打探得七七八八。

  在上院回了話後,夫妻倆一同回到明靜堂。

  梁霄邊解玉帶邊笑道:「你剛才在上院跟娘打的什麼啞謎,又是宮裡那位,又是探什麼口風。」

  明箏替他將外袍掛在黃花梨喜鵲登梅架子上,道:"娘覺得嘉遠侯為人不錯,想托人幫忙從中牽線,彼此熟悉熟悉。"

  梁霄神色一僵,按住明箏的肩膀,「你說什麼?咱們家好好的,巴結他做什麼?娘到底怎麼想的,陸家要是真想認這門親,早就不會是這幅鼻孔朝天的樣子。陸家分明沒瞧的起咱們,何苦巴巴湊上去?」

  明箏被他按得肩膀疼,抬手拍掉他指頭,「自然是為了芷薇的婚事。前頭訂下的蘇家四爺早殤,芷薇跟著聽了不少閒言閒語,如今年過十五,論起來,早該著手備嫁。娘的意思,是要我打聽打聽風聲。若宮裡當真有心為侯爺籌謀婚事,只怕得要早些打點起來了。」

  梁霄順勢將她玉白的指頭攥住,另一手攬住她柔弱的肩膀,「娘瞧上誰不好,怎麼偏偏是他?宮裡的事哪有那麼容易打聽,爹跟大哥都在朝堂,連他們都不敢胡亂揣測上意,你一個婦人家,難道比爹他們還有辦法?」

  他隨意的說著,倒也不需要她多認真去答,把人抱放在軟塌上,抓著她的手,在冰涼的指尖上來來回回細吻。

  他喜歡她這對手。纖細修長,白淨柔嫩。剛回來那天瞧見,他當著眾人前面就有些忍不住,想捉住她這對手來摩挲……

  他是真的太想念她了。

  回來後,許是她一時不習慣,也可能是太久沒在一處,她羞澀起來,他幾番想要靠近,都被她躲了去。他稍稍用勁兒,把她手按住了不放。

  明箏手背熱辣辣的,她想把手抽回來,卻不能夠。

  她還想答他適才的問話,說自己確實有些辦法。後宮一連傳見了劉、韓兩家適齡姑娘進宮陪太后說話,……這不就是最明顯的信號?從些不經意的小事抽絲剝繭找到事情的關鍵,這是她擅長做的。

  可他已經沒心思聽她的答案。她也不擅長面對他此刻的行為。

  片刻,身上那件桃紅織錦對襟小襖扣子崩開,明箏雙頰酡紅,被他托著下巴,眼睜睜瞧他越來越近。

  「相……」她啟唇喚他,想說些什麼打破此刻的曖昧氛圍。

  而他正是這氛圍的製造者,又豈會容她破壞。

  「別說話。阿箏……」他聲音越發低下去,「別怕,我不會傷著你,伸手環著我,嗯?我們到床上去……」

  身子陡然一輕,她被他打橫抱起來。

  「相公我……」明箏話沒說完。

  外頭傳來小春子壓得極低而又十分急切的聲音,「二爺,您睡下了嗎?」

  若非緊急情況,下人不可能膽敢來擾主人清夢。

  若是伯府出了事,找的人該是她而非梁霄。

  此時此刻,必須由梁霄拿主意定奪的事只有一件。

  梁霄應了聲,然後忐忑地回眸望著明箏的臉,「阿箏我……」

  明箏笑了笑。

  笑得渾不在意。

  「二爺去吧。」

  她不問是什麼事,也不會自降身價擋在他面前不許他去。事實上她若想知道什麼,自會有無數種法子探聽得來。她若是想做些什麼,不管是那個人,還是梁霄,他們都根本沒有招架的餘地。

  她不管不問,只作不知。她在等梁霄親口對她說。

  梁霄顯然是尷尬的。

  明箏不理會他的尷尬。她快速整理好衣擺,抿抿頭髮從床沿站起身,她一句話、一個字都沒有再對他說,甚至不曾看他。

  她繞到屏風後,指尖划過黃楊木臉盆里盛著的蘭湯水面,然後俯身看見盆底映著她自己的臉。

  外頭傳來輕微的「喀噠」聲。

  是梁霄帶上門走了。

  門外。梁霄快步跨下丹樨,邊走邊問,「怎麼回事?有危險麼?」

  小春子慌裡慌張地道:「說不好,上回大夫說了,再出事,就怕保不住……」

  一路急急忙忙地行車,到了水兒胡同,梁霄從車上跳下,飛速走入院落。

  屋裡傳來女人低低的啜泣聲。門樑上掛著的燈籠泛著慘白的光。梁霄心臟像被一隻手攥住,疼得喘不過氣來。

  他腳步虛浮地朝里走去。

  第5章

  屋中光線昏暗,依稀只見床前立著兩個人。帳簾合攏嚴密,瞧不見裡頭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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