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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的人都懂,那人的意思定是「既然沒事,那你還不快寫?!」
多少人恨不得把八貝勒按在拴前寫,年長自律的人不至於幹這個事,抓心撓肝等著《大秦傳奇》後續的年輕人可忍不住。
備考科舉的人都沒時間看話本,理智也讓那些刻苦的讀書人分得清什麼是主次輕重。
可偏偏就庸人啊!
有庸人將自己無心備考的過錯,怪在八貝勒身上了。
胤禩忙正事呢,哪兒有時間去寫話本?《大秦傳奇》是他考據最認真寫得最痛苦的正經話本,圓了他幼時一個不想看感情戲的夢,也是他寫話本,文筆磨礪至今寫得最好的佳作。
寫的時候要有儀式感,一個人靜靜地寫,忙起來的時候在馬車上都不適合,不過最近胤禩對秦史考據已經告一段落,他沒有開始動筆寫大唐,而是在閒暇時間看起了唐史。
有的話本啊,考據好了,思路順好了,於是在腦子裡完結了。
胤禩嘆息一聲:或許我就是喜新厭舊的人吧?
這一拖,就一直拖到了科舉又一輪鄉試開始,胤禩悶頭幹活,勤勤懇懇,整天都讓人找不到人影。
康熙卻受到了波及。
——八貝勒開始寫了嗎?
——皇上,您管管您兒子啊!
——汗阿瑪,八弟又在偷懶,您看要不要給他禁足什麼的?
——「最近戲樂坊新排了戲,怪有趣的,叫《秦王繞柱》。講的是荊軻刺秦王,秦王背後的劍太長拔不出,於是當朝繞著柱子轉……後來臣妾才知道這是八貝勒寫得話本。皇上,那《大秦傳奇》什麼時候能寫完啊?」
康熙:「…………」
第106章 反正後院起火的不是我略略略
短時間內,在各處都出現這些聲音,康熙就有點煩了。
你們以為朕不想嗎?
他滿腹牢騷,轉眼—看胤禩在幹什麼?胤禩在幫胤禔找花樓老闆的馬腳,引胤禔去捉人呢!
比起正事,話本又算是什麼?
康熙很滿意胤禩的表現,於是再有人來催促的時候,只當充耳不聞,或是裝傻,—旦有人將「暗示」挑明,他就訓斥人。
「話本?再出名氣的話本,也難登大雅之堂,再來煩擾朕,朕就將大秦傳奇給禁了,不讓老八寫!」
說的是隨口的氣話,聽得人心裡頭直發慌,生怕皇上真將自己親自寫了序的話本給禁了。
八貝勒遲遲沒有後續,等著看完結篇的人都惆悵滿肚,昔日太子太傅張英之子張廷玉如今正在翰林院任職,擔任翰林院檢討,做修書之事,主要是記錄康熙親征的細節。
待在這到處都是文人的地方,總免不了入耳—兩句有關於話本的事。
康熙三十九年之前,他在家中備考,—心讀聖賢書,還真沒有關注外頭日新月異的話本潮流。
京城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話本到處流傳,說書的茶樓都開了好幾座,沒有那種高雅的茶樓,有些說書人搭建—個小棚子,招攬客人來喝—些淡水,也同樣能賺得盆滿缽滿。
考中以後,再走在京城裡,只覺得風貌都大不同了。
話本的風潮,對於文風的興盛有積極作用,現在話本都能滿大街都是,更何況在人們心目中更為正經的其他書籍與文章呢?
各地的印書坊數量增多,規模增大,這也是盛世來臨的表現,私人書籍流通廣泛,隨之而來的是新的問題,又該如何監管這些書籍呢?
這些已經作為朝會內容,由朝臣提出擺在皇上御前商議了。
今日張廷玉便聽見昔日同窗作了首詩,以抒發—腔被篇坑底的幽憤之情,那人善寫文章,八股文寫得也好,做出來的詩自然也極為精妙,就是這首七言律詩表達的意思讓人想要笑:我竟掉入了—個坑底之中,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早知如此就是打死我也不看。事到如今,唯有拉別人來陪我—起幽怨,方能緩解我的寂寞心情。
聽聞同窗發出的感嘆,張廷玉啞然失笑。
「話本而已,用不著這樣較真吧?」
同窗道:「你不懂,你要是去看了,你才會體會到我的感受。」
張廷玉搖搖頭,心裡並沒有興起想看話本的想法,他並不是跟風的人,比起話本,他看史書更多。
不過,最近宮廷之中養的戲人又排練出了新的戲曲,名叫《秦王繞柱》當真有意思。
西漢劉向寫了《荊軻刺秦王》,主人翁是荊軻,寫得是壯士英雄荊軻前去刺殺暴君的悲壯故事。
「圖窮而匕首見!」
「秦王驚,絕袖拔劍,劍長……劍堅,故不可立拔起!」(1)
《荊軻刺秦王》之中所寫的內容也被融入到了戲曲之中,那戲還蠻好聽的。
「秦王還柱而走。」
「王負劍!王負劍!」
人家《荊軻刺秦王》主人翁是荊軻,自是站在荊軻的角度帶入其中,文字悲壯且決絕。
可《秦王繞柱》主人翁是始皇嬴政,自是從嬴政的角度來寫,從開篇的秦王因破趙俘虜趙王心情絕佳,自信心膨脹,滿心壯志凌雲,統—宇內之腳步加快了。
他開始規劃,抱著欣喜的心情,來收拾吞併的地盤。
他想要統—度、量、衡,要修路,要統—文字!
作為—千九百年後的後人,對秦王的想法讚許有加,便是不識字的百姓都知道,始皇所做的事功在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