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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棽添輕哼一聲,頗為不屑道:「放心,就算是乾清小子親自查你,也斷然發現不了一絲問題。」

  活了上千年的乾清道人被一個面容迤邐年輕的人喊成『小子』,陳隱聽著心裡怪異,但再想想棽添是數萬年前便存在的老東西,便不難接受。

  長老堂中,當值的內門弟子不敢耽誤,直接藉助符籙將消息傳到了內門山。

  因著這『亡故』的陳隱是當年孫平親自寫上去的,身份又加了一筆『親傳弟子』;

  而死亡原因,是外出伏魔時發生意外。

  孫平師叔這人喜怒無常,很難琢磨。

  據說一年多前,他還曾出山去了外門,在外門的長老殿中掛了個名頭;

  不出一年,又自己銷了掛名,自此便重新隱入內門,不再出山。

  哪怕是這當值弟子已入內門、知道些孫平的事跡,也從沒聽說過孫平師叔收過徒弟。

  他乍一看死亡名冊上那亡故的陳隱是孫平的親傳弟子,差點以為是哪個長老同孫師叔同名。

  內門弟子見此人身份重要,再加上死亡原因同這些時日的魔族有關,不敢怠慢。

  一隻翠色息雀從他的掌中脫指而出,一直朝著內門山脈飛去。

  廣闊無垠的內門山中,一條涓涓細流自山巔泉眼流出,一直淌至山腳下的石澗。

  此泉由天下道宗的渾厚靈氣孕養,地下又是長長一條靈脈,水質極為清澈一眼望到底。

  就連這河中生出的魚蝦,都是天生靈獸。

  空寂山脈間,一個身著短打的中年大漢赤著雙腳,頭上帶著一頂竹笠帽子,坐在河邊垂釣。

  他拉攏的眼皮緊閉,像塊沒有生機的頑石。

  正是因為這樣,河中開了靈智的魚才大著膽子慢慢游來,在他放下的誘餌旁來回試探。

  眼瞧著這機警無比的魚兒就要咬上鉤子,遠處一隻撲扇著翅膀的翠色鳥兒長長啼鳴,徑直朝著澗中大漢飛來。

  閉目中的中年漢子微微蹙眉,一睜眼,那息雀兒正巧落在他的肩頭。

  息雀泄出的靈氣被河中的魚兒捕捉到,頓時那將要上鉤的魚便一個擺尾,消失在河水深處。

  孫平心中煩躁,好容易今日想吃條肥魚,又耐了性子坐了半天。

  即將上鉤卻被一隻傳訊的雀兒毀於一旦!

  他嘴角拉攏著,朝著肩頭一瞧,正和那綠豆大小的翠色眼珠對上了眼。

  他倒是要聽聽,是什麼人什麼事擾了他的清修。

  息雀兒眼珠子一轉,鳥嘴一張,從喉嚨里發出一道青年男修的聲音,畢恭畢敬道:

  「打攪孫師叔,實在是有要事稟報。剛剛外門身份核對的弟子傳來消息,說身份堂里落了一個疑似奸細的女修。」

  「那人自稱是八月之前記錄在亡故弟子冊上的外門弟子,名叫陳隱。弟子見她記錄在孫師叔名下……」

  拉著嘴角的中年修士聽到一半,神情便認真起來。

  待聽到那個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名字,孫平眼底掠過一絲精光,整個人如一道驚雷殘影,頓時出了內門山朝著外門而去。

  身份堂中,陳隱百無聊賴地被吊著。

  她身子已經止住了晃悠,此時雙手抱胸,竟開始旁若無人地修行起來,體內小周天已經運行完了一圈。

  最開始覺得辦了件大事的管事弟子正一臉警惕地守在門口,生怕這被抓住的『奸細』一個激動,掙脫了捆仙繩逃跑。

  可是嚴陣待發許久,這女修竟一臉平淡輕鬆,絲毫不慌。

  察覺到陳隱身上淡淡的靈氣波動,管事弟子終於怒了,忍不住主動開口道:「你別以為自己裝的不慌不怕,我便會被你瞞過去。告訴你,別想跑!」

  陳隱不理,但耐不住這管事弟子喋喋不休地在身邊威脅,於是睜開雙眸不耐道:

  「我何時想跑了?我會在這兒等候內門來人,到時候身份一核實便直知真曉。」

  說罷,便屏蔽五感繼續修行。

  赤霄門不愧為天下道宗,哪怕在外門山外,周圍的天地靈氣都要比山下其他地方濃郁一些。

  許久沒有感受過這種靈氣的陳隱真心實意地想回到宗門了。

  忽然,她雙眸一睜。

  來了。

  一道非常強大的靈息正從遠處朝著身份堂而來,速度很快,哪怕還隔著很遠,陳隱也能感覺到。

  一個人停在了身份堂外,從腰間摸出身份牌,和那管事弟子看了一眼。

  陳隱只聽剛剛還囂張跋扈的管事弟子無比狗腿道:「見過孫師叔,那企圖冒充的賊子已經被我抓住了,就吊在堂中!」

  她聽到『孫師叔』,心裡咯噔一下。

  待視線中出現一雙赤/裸的大腳,她目光往上,一直看到一襲布衣短打,和一張倒著的、冷颼颼地盯著自己的臉。

  孫平一路上很平靜,他並沒覺得來人真的會是陳隱。

  他當時跳下那乾涸的血池中,親眼見到了那一株枯萎的魔蓮,知道那池中的魔物有多兇悍。

  儘管那池中的屍骨已經無法辨別有沒有陳隱,當時的她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被推入池中,怎麼可能生還。

  更何況回到宗門後,她的魂燈都滅了。

  孫平幾乎斷定,打著陳隱名頭上山的,肯定是個假扮的奸人。

  很可能,還是當時在大平的魔族餘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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