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頁
*
斯力特坐在休息室里，捧住自己的頭，埋著臉，他現在萬分後悔。
他應該在梅耶建議他的第二天，就去登記結婚，而不是想著要先回家，找個理由跟雌父和哥哥說，他要結婚了。
「梅耶那話，其實已經是在告誡你了對吧」，邁卡錫看著斯力特的狀況，不忍也還是開了口，「後來發生了什麼事？」
「我先回了中央星，我不敢跟家裡說度假星球的事情，只是說我認識了一個雄子，要跟他結婚。我以為雌父和哥哥，對於我能結婚，應該會很高興的……」
斯力特在雌父和哥哥的詢問下，既拿不出雄子的真人照片和視頻，也沒辦法捏造一個身份，畢竟沒想到家人的反對，他毫無準備。
他很少在雌父和哥哥面前撒謊，在他們的逼問下越發緊張，最後只能說那是在遊戲裡認識的雄子。
雌父和哥哥，把近段時間兩人分別給他的零花錢一合計，將近六千萬的星幣，現在他的帳戶餘額里只剩不到三十萬。
雌父怒不可抑，哥哥沒收了他的光腦，把他鎖在房間裡，讓他反省。
他自己的套房小房間裡，遊戲設備齊全，如果是平時，他宅著也無所謂，但是現在一想到靈肆還在等著他，約好的歸去時間日近，斯力特便心急如焚。
每天定時送餐，他用餐具花了幾天的時間，破壞了房間的智能門鎖，偷了光腦才重新回到天水一色的。
回到自己的別墅，還沒進門，卻接到了別墅物業的電話，「先生，登記與您同住的雄子，在上星期三晚上，跌落在湖邊的的石階梯旁磕到頭，送醫途中死亡了。」
「什麼？！」斯力特覺得有點懵，同住的雄子死亡了，靈肆嗎？打錯了吧？！
斯力特心慌慌地衝進別墅，裡面冷冷清清毫無人氣，靈肆不在，用天水的定製光腦給他打電話，直到第三個才接通。
接下來時間就像是假的，他站在一個虛無的空間裡，看著一個跟他長的很像的演員，在演戲，搭車去醫院，簽字認屍。
心痛的，他都自閉不敢去觸碰了。
靈肆躺在醫院的冷凍倉里，雙目緊閉，額頭的傷口創面很大，藍色的血液已經凝固。冰晶就凝結在他鬢髮和睫毛上。
這一刻即使不接受現實，密密麻麻針一樣的疼，也直戳他的心臟。
斯力特拒絕了醫院火化，將骨灰並回歸自然的服務，他剛回來，他還沒好好看一看愛人。
靈肆的屍身已經僵硬，他網約了天水多座的客車，才把屍身打橫放進車裡，抱回了家裡。
*
「他們還給我一副假的屍體，那不是我的靈肆」，斯力特木然地說，他的靈肆至今還不知道在哪裡，可能早就被毀屍滅跡了。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邁卡錫問到。
……
斯力特在回中央星前，曾經用一種特殊的顏料，在靈肆的後背畫了一副湖邊的玉人手盛開的畫，這種顏料遇到酒精才會慢慢浮現，平時是看不出來的。
他當初把這顏料帶進來，還是特地跟梅耶打過招呼的，只敢說是天水上買不到的顏色。
這也是他們兩人床事上的一點小情趣吧。
「嘻嘻，那我現在開始，洗澡就不洗後背了，等你回來畫還在。」
「哈哈，那我要爭取早點回來，可不能讓你把自己給臭死了。」
*
「他後背的畫，不在了」，斯力特忘不了那一刻的震驚，他只是想幫他換掉蹭上湖邊泥的衣服，想重溫一下當初的畫，才往靈肆屍身的背上倒了酒。
「還有別的證據嗎？」邁卡錫問到，假如真不小心洗掉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發現不對勁以後，再細看，更多的細節不一樣，我走之前才幫他修剪了手和腳的指甲，長出來邊沿的形狀也不一樣。」
他喜歡修成矩形帶圓角的，跟大多數人修成彎弧形的不太一樣。
「我幫他拔掉的白頭髮，又出現了」，那一小撮白頭髮，在他們交往熟稔後，他就幫靈肆拔掉了。
斯力特看著這位詢問以來，從冷靜，到現在面露不忍的軍官，反而是他自己，越來越麻木了。
「就好像，他的身體，回到了我們剛認識的那種狀態，我給他的影響都不在了。真正讓我更篤定不對勁的，是他的弟弟來找我。」
姚貳遙，當初在湖邊很自來熟地拖住他手的雄子，在他把靈肆火化後，來找他了，來的還偷偷摸摸的。
「哥哥，我來找你好幾次了，你都不在」，姚貳遙說著，自己忍不住哭出聲。
「怎麼了？」，斯力特現在真是沒心思安慰一個哭泣包了。
「哥哥，我們在湖邊寫生的時候，好幾次都有人來糾纏靈肆哥哥。最後一天靈肆哥哥送我回院裡，但是把東西漏下了，我拿去給他的時候，看到有人把哥哥從街上拖進車裡飛走了。」
斯力特聽了這話，震驚地抬頭，靈肆根本不是在別墅區的湖邊磕到頭出事的。
「當時恆星早落下了，大家都回家了，街上好安靜，我跟院長說要報警，院長說不能胡說嗚嗚嗚，哥哥怎麼辦？」
斯力特去找梅耶，梅耶對他能發現屍身的不同並不意外，但是拒絕了他要回靈肆真正身體的要求。
「猜的沒錯，這裡的雄子的確都是人造人，但是你現在也參與進來了，要去告發我們嗎？」梅耶抱著手，譏誚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