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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素素裹著被子坐起來,看了一會兒也起床了。 想了想,把雪芽叫過來吩咐了幾句話。
雪芽點頭出去。
姬長淵已經在外間用上膳了,早上吃的是飯,幾道菜都沒有湯水。 他臉上有些不大好看,早上起來到現在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跟梅素素相處久了,他作息也變了不少,平時這會兒還沒起來。 看到梅素素過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怎麼不多睡會兒?」
梅素素坐下後也打了個小哈欠,抬起他的手蹭了蹭臉,想都不想就道:「一個人睡不著。」
姬長淵聽笑了。
梅素素也笑,嬌艷臉龐映著燭光,顯得柔美動人。 她放下兩人緊握的手,就放在她腿上,然後抽出自己的右手,拿起公筷給他夾菜,「王爺很辛苦,要多吃一點才行。」
姬長淵看著碗裡突然多出來的菜,拿著筷子的手一頓。 心弦被這句話微微觸動,莫名柔軟下來,外面有很多人罵他冷酷無情、目中無人,也有不少人誇他多謀善斷、文武全才,卻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很辛苦。 忍不住扭過頭看她,對上她清澈明亮的眸子,輕聲應道:「好。」
吃完飯,姬長淵裹上烘熱的鶴氅,打著傘出了門,外面天漆黑一片,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梅素素站在門口目送人離開,等人走遠了還站著不動,腦子裡想起剛才他說的話——「上元節孤帶你出去看燈」。 忍不住在原地陷入沉思。
姬長淵走到王府門口時,側妃已經在那裡侯著了,看到他過來,緊張的行了個禮。 她心裡清楚,若不是臨近年節了,王爺之前恐怕會讓她禁閉更久。
姬長淵看了她一眼,沒搭理人,抬腳去了前面那一輛馬車。
側妃臉色有些僵硬,隨即露出委屈憤恨神色。 委屈王爺如此待她,憤恨梅素素怎麼沒病死,她甚至都不清楚,王爺到底喜歡誰? 還是說他都喜歡,就是不喜歡她。
馬車一前一後,往皇宮方向行駛去。
姬長淵作為當朝三皇子,身份尊貴,但該有的苦頭也沒少吃,早上祭廟上香,為了不打擾祖宗,往年只有聖上和太子能進去,今年太子還沒出來,只有聖上一人。
雖然大魏立國時間不長,但姬姓特別,往上扒拉扒拉可能與周王室還能挨上邊,算得上正統,文人墨客寫起來也有話說。 既然是正統,那當然要重禮,於是姬長淵只能跪在門口靠前的位置,他和二皇子一左一右,中間空出一大塊,只見風呼啦啦往他身上吹,這會兒的他,還不能穿鶴氅,哪怕衣服厚實,他也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冰窖中,身上沒一塊肉不是冷的。
他身後跪著的是老六,已經聽到好幾次輕輕吸鼻子的聲音。
這會兒他突然有些後悔,應該聽素素的話在膝蓋上綁上棉花條,她早上知道他要跪在祖廟外一個多時辰,便一臉心疼說既然是老祖宗,那怎麼忍心看著你們這些兒孫吃苦頭?您見過哪家祖父祖母讓孫子大冬天跪在地上的?她總是愛說些歪理,偏偏每次他都無法反駁。 想到素素,姬長淵心口那裡熱了幾分,她雖然忘記很多事,但心地還是和以前一樣軟,稍微對她好點,她就全心全意待他好。
從祭廟離開,眾人又跟著聖上御駕前往城樓。 姬長淵手裡拎著六皇子朝外走去,六皇子雖然成年,但從小體弱,這會兒已經站不直了,兩腿直打顫。 姬長淵還能走,不過他臉色也是白的。
去了外面,姬長淵的馬車靠前,崔祖安趕緊將馬車往前趕了幾步,擔憂喚了一聲,「王爺。」 聖上御駕在前面,御林軍隨行,長長一隊人馬,前面走的太慢,後面都是靜止不動的,崔祖安為了不掉隊,都不敢把馬車往前多少。
姬長淵點了點頭,沒等崔祖安下來接自己,就大步走了過去,走到馬車旁邊,直接將六皇子往上面一扔,「去老六馬車上說一聲,他跟孤一道了。」 老六性子軟弱,他的馬車恐怕早被幾個弟弟擠到後面去了。
「哎」崔祖安立馬點頭,轉過身吩咐人去後面。
六皇子雙手並用的爬進馬車裡,坐下後苦笑一聲,「謝謝三皇兄。」
姬長淵沒說話,他坐到另一邊,馬車裡有炭盆,裡面暖和和的,喘了兩口氣後他才感覺自己身體不那麼僵了,隨即動了動鼻子,皺眉道:「什麼味兒?」
崔祖安隨後進來,聽了臉上露出笑,「啟稟王爺,早上梅主子讓人安排了一鍋羊肉湯帶上,說王爺如果來不及用膳,可以路上飽飽肚子,還說羊肉湯驅寒,王爺這幾天身子不大好,不能再凍著了。早上您下車後奴才一直放在炭盆上熱著,您現在要不要喝一點?」
姬長淵一聽,眉眼和緩下來,「盛一碗過來。」 說完想起車廂里還有別人,頓了頓,補充一句,「兩碗。」
六皇子很有眼色的道:「謝謝三皇兄。」
姬長淵搖搖頭。
崔祖安笑著應好,轉身去拿了兩隻碗盛湯,入冬後,梅主子就愛喝羊肉湯,羊肉是莊子上送來的,肉質鮮嫩,不過總是有一股淡淡膻味,王府沒幾個人愛吃。 上次梁州之行,梅主子從那邊帶了一種配料,她稱之為花椒,說來也奇怪,她讓廚房煮羊肉湯時放一點在裡面,加上幾塊白蘿蔔,羊肉湯膻味雖然還有一點,但喝起來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連王爺都跟著愛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