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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不敢多看,在人進去後輕輕合上門,但還是不經意瞥到車廂裡面坐著一個容貌嬌美的女子,忙低下頭去。 他一直在前院伺候著,從未見過人,但府里一些事還是有所耳聞,知道這是後院裡那位鼎鼎大名的梅主子,把殿下惹生氣好幾次還依舊受寵。
私底下有幾個小太監無聊,還下過賭注,猜測梅主子和蘭馨院那位誰能笑到最後,至今都沒分出勝負。不過,他雖然沒參與其中,但心裡總覺得裡面這位似乎贏面更大一些。 原因無他,他上午親耳聽到殿下將人抱在懷裡哄,嚇得他恨不得沒長耳朵。
梅素素在人進來後,就往拐角處退了退,雙手抱膝縮成一團。 垂著頭,像是有些害怕。 因馬車裡暖和,她穿的並不厚,裡面是淡青色抹胸長裙,外面套了一件鵝黃色繡花外衫,鵝黃色襯人,顯得她皮膚極白。 她很乖,走之前姬長淵用毛毯將人裹住,現在還是這個樣子,不過因為輕微動作,毛毯落到肩頭處。
姬長淵見她還是怕自己,心裡一悶,身子頓了頓,看著人輕聲道:「別怕,孤不會傷害你。」 猶豫之下,走到矮几另一邊坐下。
矮几上擺放著茶點,紫砂壺放在白泥爐上溫著,他伸出手準備給自己倒杯茶,另一隻手去拿杯子時,目光注意到旁邊盤子里的糕點被人動了,仔細看少了兩塊,但似乎怕被他發現,重新擺放了一遍。
姬長淵微愣之後,淺淺勾起唇角,滿腔的苦澀因這盤糕點一掃而空。 就算忘記了他們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但她依舊是她,不會一直怕他的。
於是接下來,梅素素發現狗王爺對她特別好,說話聲音溫柔,滿足她的一切需求,甚至都不用她主動開口,只要有些東西她多看兩眼,他就讓人弄來。 搞得她都演不下去了。
晚上,梅素素隨著姬長淵歇在客舍。
外面雪越下越大了,這是鎮子上最好的客舍,晉王住的是天字房,房間比較大,擺設也比較新,不過跟王府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 崔祖安和雪芽一邊鋪床一邊嘮叨,「真是委屈兩位主子了,住這麼個地方,也怪這天氣,突然下什麼雪啊?不然可以在天黑前趕到附近郡城的。」
雪芽不像花濃話多,崔祖安說了半天她都是安安靜靜的,說了一會兒,崔祖安也不好意思念叨了。 房間裡就聽見他一個人聲音。
外間姬長淵拿著摺子看,雖然離京,但他並不是什麼事都不管。 他抬頭的功夫,看到梅素素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窗邊去玩雪,心裡一緊,想都不想就道:「雪有什麼好看的?過來喝杯熱茶,莫要再寒氣入體了。」 還記著她前幾天溫病是寒氣入體的事,突然有些後悔將人帶出來,怕路上又給人凍著了。
梅素素不情不願的轉身,看了他一眼,垂著頭走了過去,準備在他對面坐下。 男人沒允許,伸長胳膊將人撈到旁邊,放下摺子握住她的手,見她手上的手爐已經涼了些,皺了皺眉,剛想出口斥責不聽話,但看她垂著臉後忍了下去,扭頭朝裡面喚了一聲,「崔祖安——」
崔祖安急急出來,接過梅素素的手爐出去了。 人很快回來,除了置換好手爐里的碳火,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太監,那太監手裡端著盤子,上面放著一碗薑湯和一盤點心。 一看就知道是給梅素素準備的,簡直將她當琉璃娃娃伺候著。
若是以往,梅素素肯定撒嬌不喝了,這會兒人設擺在這兒,只能捏著鼻子一口悶。 喝的急了,嗆得咳嗽兩聲。
旁邊姬長淵給她輕輕拍了拍背,語氣無奈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不似責怪,倒像是擔憂。
梅素素低下頭,頭皮有些發麻。 覺得這樣的狗王爺真有些反常,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幾天真的燒壞了腦子,她這會兒都分辨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做戲。
按理說,他就算虛與委蛇,想借她的手捉住沈彥青並拿到她身上的玉佩,也沒必要做到這一步。
好歹相處一段時間,狗王爺的性子她還是稍微有點了解的,心高氣傲,還有那種寧可我負天下人但天下人也不能負我的小心眼,他要是對你好,那你就必須對他更好,根本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這也是她為何裝失憶了,因為他誤以為她要和沈彥青逃跑,這事沒法解釋,所以哪怕知道他有點喜歡自己,她也不放心,十分擔心他會弄死自己。
不過很快她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狗王爺這趟帶自己出來,很大可能就是覺得沈彥青會混在這些外邦人中,把自己帶上做誘餌。 這麼一想,梅素素心裡又警惕幾分,倒也沒覺得他做的過分,畢竟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只希望沈彥青能命大點,這樣她才活得久。
晚上吃完飯,崔祖安帶了一個大夫過來,晉王說要找人治好梅素素,還真的這麼做了。 崔祖安說這大夫在附近名望很高,有人特意不遠千里迢迢過來尋他。
可能大夫身在民間,加上這鎮子來來往往的人多,雖然醫學造詣上沒有達到御醫們那麼專精,但看病經驗卻是很多御醫比不上的。 聽到梅素素失憶後也沒覺得驚訝,反而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把了脈,問了幾句情況後便說無礙,至於如何讓她想起來,只道可以嘗試帶她回憶一些令她印象深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