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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嫣覺得仰頭的姿勢實在難受,忍不住踮起腳尖。

  謝珽卻似乎想起了什麼,勾在腰間的手忽而挪下去,徑直將她抱起。在阿嫣反應過來之前,大步走到床榻邊,將她放在鋪好的被褥上。

  唇舌暫離,阿嫣得以深吸一口氣。

  也是這點間隙里,借著搖動的燭光,她清晰看到謝珽眼底的濃色,與那個險些失控的清晨相似。

  她忽然有點慌,低聲道:「夫君。」

  謝珽微頓,俯身就要接著吻她。

  阿嫣忙伸手捧住他的臉,將指腹落在他唇上,「曾姑姑。」她竭力拉回靈台清明,身子往後縮了縮,低聲提醒道:「曾姑姑專門說了,須用心調理,身體恢復之前不可亂來。若不然,恐怕後患無窮。」

  這事關乎長遠,謝珽自然清楚輕重。

  嬌弱的身體經不起半點冒險。

  他咬住送到唇邊的手指,腦海里久困的猛獸橫衝直撞,欲破樊籠而出。他俯身湊近,低聲道:「我知道。不過——」溫熱的氣息落在耳畔,他吻上她的脖頸,聲音都含糊起來,「我終歸是血肉之軀,你總不能讓我跟著生病。」

  「可是——」阿嫣話音未落,忽覺雙手被他握住。

  她驀的睜大了眼睛。

  ……

  翌日清晨,阿嫣是在謝珽懷裡醒來的。

  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胳膊隱隱酸痛,身上那件海棠紅的寢衣也連夜換了。她瞥了眼睡得又香又沉的謝珽,委屈又無奈的咬了咬唇,將頭埋進他懷裡。

  天地良心,她昨晚有意討好是為了說正事的,可不是想平白糟蹋寢衣。

  但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用了。

  她只能認命的揉了揉,早點起身讓人備了熱水,泡了會兒之後才換衣梳妝,推窗用飯。

  好在今日不必趕路。

  謝珽這人時而性情冷傲要面子,時而卻臉皮厚如城牆,因阿嫣早早的叫了玉露她們進來伺候,他睡醒後愣是擺出了無事發生的架勢,如常盥洗用飯。只是比尋常神采煥發,似乎心滿意足,興致勃勃。

  飯後,眾人到近處散心。

  謝珽在人前慣常是端穩威儀的,阿嫣瞧他如此,便也裝作無事發生,將昨晚的事盡數忘了。

  唯一惦記的,是心底暗藏的疑慮。

  已經進了河東地盤,沒兩日就要抵達魏州,屆時諸事繁雜,謝珽定會有成堆的事情要忙,未必還有今日的閒情空暇。這事終不是荒唐一夢就能化解的,謝珽雖隱而不提,她若不早點掰扯清楚,心裡終究難以踏實。

  阿嫣掂量了半天,在夫妻倆進了湖邊涼亭歇息時,終是提起了話頭。

  「有件事情我想了許久,覺得還是該跟夫君說一聲。」見謝珽偏頭瞧來,她微揪衣袖,緩聲道:「離開徐家別苑的那晚,我送走了司裕。」

  謝珽神情微頓,頷首道:「嗯。」

  這細微的變化落入眼中,阿嫣已萬分確信,他當時是聽到了的,只是藏在心裡沒打算攤開而已。

  她反而沒那麼忐忑了。

  「那天晚上,司裕曾問我,往後會不會離開魏州,離開王府。夫君你猜,我是怎會回答的?」阿嫣偏頭覷著他,沒戳破謝珽聽牆角的事,只輕聲道:「我說,我不知道。」

  聽過一遍的答案原封不動的落入耳中,仍令謝珽眉心微跳,尤其她說得這樣坦誠,沒半點避諱遮掩的意思。

  他未動聲色,只握住她的手,「為何遲疑不決?」

  「心裡有很多顧慮。」

  阿嫣迎上他的視線,清澈的眼底漸露坦誠。

  ……

  替嫁出閣之前,阿嫣從未想過嫁入高門。

  太師府雖曾有榮耀門第,卻因子侄中沒人承襲先太師的才學襟懷,門第已漸漸敗落,註定不是能肆意仰仗的娘家。而府里長輩雖偏心,卻不似某些公府侯門爭鬥險惡,她每嘗聽別人提及那些手段,只會覺得心驚,避之不及。

  是以,議親時選了喬懷遠。

  看中的就是喬家的簡單。

  當然,後來的一切皆與預期南轅北轍。

  她並未掩飾當時的打算,先跟謝珽交了底細,續道:「王府里是何情形,不用我說,夫君都是清楚的。春波苑外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京城的娘家幫不上忙,夫君又有軍政之事壓在肩上,註定沒法給內宅分太多的精力。」

  「我若要長留在王府,這些明槍暗箭、叵測人心,都須自己應對。」

  「其實我也明白,人生在世,須自己撐得住,方能有立足之地。身為王府的女主人,更不可軟弱怕事。哪怕不能像母親那樣,在王府危難關頭震懾宵小,穩定局勢,也該有足夠的自保之力,讓安身立命的院落清淨安穩。」

  「換在別家,我或許能妥善應對。」

  「但王府終究與別處不同,我的見識手腕皆遠遜於祖母和母親,且府里的事內外牽扯,不是我能輕易應付的。」

  「這王妃之位,只怕難以勝任。」

  斟酌許久的言辭,在她舌尖娓娓道出,語調頗為溫柔,神情卻是篤定的,顯然已深思熟慮。

  謝珽認真聽罷,目露詫色。

  驟聞秘語時,他曾猜想過她為何仍存離去之心。無論是周希逸拋出的蜀中安逸,抑或司裕守在身邊的篤定專一,似乎都是牆外誘人的花枝,會讓貪戀山水書畫的她心生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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