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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前日傍晚時他就快追上阿嫣的隊伍了。不過畢竟是在梁勛的地盤,謝珽擔心又遇到上回那樣棘手的刺殺,無端讓阿嫣涉險, 愣是忍著沒靠近。臨近崢嶸嶺時, 又繞道過去瞧了一眼,待拍馬趕來, 便已是如今的夜深人靜。

  官驛里燈火通明,陳越拱手稟報近況。

  謝珽身姿端然, 聽得阿嫣住處所在, 目光便朝她的屋舍瞟了過去。

  閣樓廊檐間燈彩高懸, 隨風輕搖。

  原本緊掩的窗扇不知何時掀開了縫隙, 紗窗上投了道窈窕的影子,她悄悄躲在窗後沒露面, 只從縫隙里窺看。

  可惜被燭光投影出賣了。

  謝珽壓住唇角的笑。

  那晚無意間聽到她跟司裕的對話時,他的心裡確曾失落。這幾日間,他除了甩脫追兵趕往河東, 騎馬馳過廣袤河山,心境開闊明朗時, 漸漸卻就想開了。

  兩人成婚至今, 算來也只一年余。

  且先頭的數月之間, 他那態度擺得實在冷硬, 能令她生出和離退卻之心, 足見造孽不少。

  他征伐隴右得勝歸來時, 小姑娘只劃出尾指上的些許地方給他, 只有一丟丟喜歡而已。如今夫妻間日益親密,她的性子雖灑脫嬌憨,卻也謹慎沉著, 能為他生出搖擺之心,不再執意離去,已是難得的了,焉能求之太急?

  這樣自我安慰著,謝珽胸口的堵悶通暢了不少。

  這一路追得也算馬蹄輕疾。

  此刻瞧見屋中燭光,他再也沒心思聽陳越絮叨,遂抬手打斷,「既無要事,晚點再說。這一路趕得辛苦,明日在此休整,後日啟程回魏州。」說罷,拿過徐曜提著的木箱,健步登樓直奔客舍。

  還未走到門口,玉露已奉命出屋。

  見著他,忙讓在旁邊恭敬施禮,待謝珽抬步進去,極有眼色的掩門悄然退下。

  屋中阿嫣掩上了窗扇,攏著被夜風吹亂的青絲,笑吟吟望向他,「夫君可算趕上來了。夜色已深,用過飯了麼?」

  「用過了。」謝珽淡聲。

  目光落到她身上時,卻微微一頓。

  時近中秋,夜裡漸添寒涼,她今晚挑的寢衣頗為嬌艷,襯得肌膚格外白皙。裁剪亦極為用心,將微聳的胸脯勾勒得分明。細腰拿了絲帶輕束,與平素的寬鬆截然不同,而腰肢往下,柔滑的綢緞貼在臀側,勾勒出極美的弧線,亦顯得雙腿修長,纖裊多姿。

  徐徐走來時,只覺玲瓏有致。

  最妙的是那領口,幾與抹胸平齊,綢緞隨著盈盈峰巒垂落,走到跟前時視線稍垂,便可窺見裡頭的溫軟雪色。

  燭光旖旖,她含笑過來為他寬衣,唇上塗了稍許嬌嫩口脂,眸底似藏有水波。

  謝珽的喉結滾了滾。

  立時覺出今晚的阿嫣稍有不同。

  這趟去京城,雖是回門,其實摻雜了許多公事要辦。先是途中危機四伏,後因做客別家不好放肆,她選的寢衣都是中規中矩的。而此刻,這寢衣雖也沒刻意外露,卻因柔滑貼身,穿在她身上格外勾人。

  謝珽眸色稍深,不自覺攬住她腰肢。

  阿嫣任由他摩挲,垂首寬衣解帶,「夫君路上勞累,先沐浴吧,熱水都是齊備的。待會出來,剛好趕上夜宵。」甜軟柔和的語調,與尋常並無二致。

  落在謝珽耳中,卻有別樣溫柔。

  他這幾日策馬趕路,沒少抽空琢磨夫妻間的事,對先前意猶未盡的糾纏亦念念不忘。只是礙著跟侍衛同行,加之軍政之事壓在肩上,不得不端出慣常的威冷姿態。此刻驟然跌入溫柔鄉中,瞧著這妖嬈寢衣、嫵媚眼波和軟嫩紅唇,無端勾動心猿意馬。

  繞過屏風去裡頭沐浴前,他又特特回首,目光落向柔軟寢衣勾勒出的身段,喉結滾了滾。

  很快,他就洗完了。

  胡亂穿著寢衣出來時頭髮濕漉,領口半敞。

  ……

  外間裡,阿嫣正在擺弄雪霞湯。

  那是玉泉準備的夜宵,做了三小碗裝在食盒裡,充當夜宵是極好的。她聽著裡頭水聲停住,知道謝珽馬上出浴,便掐著點開了食盒,盛了兩小碗備著。

  才要招呼謝珽來嘗,一扭頭,便撞上了屏風後的美男出浴圖——

  慣常的冷厲威儀在褪去衣衫玉冠後盡數收斂,他在浴桶里泡了半天,臉上熱得微微泛紅,修眉俊目之間猶有水漬留存。寢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肩頭,勾勒得身姿頎長挺拔,他拿著櫛巾隨意擦弄頭髮,硬邦邦的胸膛和勁瘦的腰腹便幾無遮擋的落入她眼底。

  熱騰騰的,賁張有力。

  阿嫣下意識咽了咽口水,趕緊埋頭搗鼓夜宵。

  心裡卻又敲起了小鼓。

  今晚這件寢衣確實是精心挑的,為的就是勾勒身姿,能令人瞧著悅目些。連同口脂和淡淡的香氣,也是有意為之。方才那般嬌言軟語,溫柔含笑,也存了點討他歡喜的心思。

  畢竟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謝珽當時並未露面,顯然是心裡有了芥蒂,未必沒生出誤會。以他冷傲的脾氣,這種事提起來難免尷尬,若能憑著色相示好,令他心裡痛快點,待會氣氛便不至於太過僵硬。

  但謝珽……似乎誤會了?

  秉燭夜談而已,袒胸露腹的做什麼?

  看得人心跳都有點亂。

  阿嫣眼觀鼻鼻觀心,趕緊將蠢蠢欲動的慌亂壓住,招呼道:「這是玉泉送來的夜宵,夫君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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