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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很奇怪。」謝珽頷首,「以後防著他。」

  「嗯,絕不讓他近前!」阿嫣趕緊點頭。

  覺得賣乖力道不足,又輕踮腳尖,在他耳邊笑吟吟的道:「其實也輪不到我。回了魏州後,自有銅牆鐵壁防著,他哪還有本事湊到跟前。不過是葉公好龍,跑來這兒磨嘴皮子罷了,哪有能耐真跑到夫君的地盤撒野。」

  她軟言甜笑,倒有點哄他開心的意思。

  那雙眸子嫵媚含波,柔婉又乖巧。

  謝珽覷著她,片刻之後,忽而勾了勾嘴角。

  看來周希逸這趟是白跑了,他懷裡這個小傻子,這會兒都沒鬧明白對方的意圖,以為所謂的遊玩蜀中只是客套話。

  這樣就好。

  只要她沒被蜀中的閒散安逸勾動心思,旁的皆不算什麼。他稍稍側身擋住旁人的視線,在她臉頰飛快的親了下,叮囑道:「既如此,就不必理會了。我還有點事去那邊,你們慢慢逛。」

  說罷,招呼了徐曜,仍往山谷深處走。

  阿嫣目送他離開,回過頭,就見徐元娥抱膝坐在坡上,正在擺弄謝巍戴著的那頂斗笠,正主已然不見蹤影。

  司裕則靜靜站在身畔,安靜又無辜。

  阿嫣頓生算帳之心,低聲道:「晚點來一趟不為齋,我有事同你說。」

  司裕難得遲疑,卻還是頷首答應。

  ……

  徐元娥手裡的那頂斗笠是謝巍的。

  據她交代,方才謝珽現身,她跟著那位壯士到不遠處迴避時,覺得那斗笠編法與別處的迥異,難免盯著多瞧了幾眼。那壯士好像後腦長了眼睛,竟然就察覺到了,還特地駐足回頭,問她為何盯著他瞧。

  徐元娥趕緊說了緣故。

  那壯士為人倒爽快,瞧她心存好奇,竟自摘了斗笠給她瞧。大約是看她好奇心實在太重,還講解了斗笠的編法。

  「我瞧他兇巴巴的扭著人家,還以為是個仗蠻力行兇的惡徒,沒想到人還挺不錯,見識談吐也不凡。」徐元娥拎著斗笠,頗滿足的晃了晃,「回頭把這斗笠送給祖父,他想必會喜歡。嘖,那壯士眼光倒很別致。」

  能不別致麼。

  這位三叔雖年已而立尚未婚娶,在魏州卻是個搶手的香餑餑。出身不必說,自幼習武養出了副好身材,領兵打仗時有謀略膽識,賦閒在家又有閒情逸緻,書畫音律樣樣都拿得來。且人品清正,行事爽快,但凡不被軍政拘束,便如閒雲野鶴般出沒市井山林。

  這樣的人眼光自然是獨到的。

  若不是年歲拖得太了點,又差著輩分,引薦給徐元娥倒不錯。

  阿嫣想起徐秉均對謝淑的賊心,暗生惋惜。

  兩人又逛了會兒,回去用飯。

  謝珽離開後就沒再露面,徐太傅在山野里吃的清淡,便留了些給謝珽,先同姐妹倆用飯。

  祖孫幾個難得團聚,自然要提及徐秉均。

  那封厚厚的家書老太傅早就瞧過,既然知道孫兒的選擇是出自本心,對他的從軍之志,再無阻攔。只不過兒女婚姻並非小事,京城與魏州兩地相隔,又因永徽帝而立場尷尬,一時半刻難有定論。這會兒跟阿嫣問了些瑣事,便跟徐元娥去書房,給孫子寫回信。

  阿嫣則叫了司裕,去亭中說事。

  ……

  客棧激戰之後,司裕其實跟著謝珽的隊伍走了一段路,每日裡騎馬不遠不近的跟著,住的客舍也離旁人頗遠,除了吃藥膳之外甚少露面。許多時候,還是阿嫣或者玉露將藥膳送去,他才會開門接了,若不然,多會閉門獨處。

  他好像就是這種性子,幫忙的時候竭盡全力、枉顧性命,但事情過去,扭頭就會踽踽獨行的離開。

  那天晚上,若非他出手相助除去不少高手,謝珽身邊受重傷的暗衛未必能撐得住,謝珽也未必能守得那般周全。

  謝珽和陸恪等人其實很感激他,甚至有招攬之意。

  司裕卻渾不在意,除了看著阿嫣的面子偶爾搭理謝珽,對旁人多半形同陌路,仿佛從未並肩禦敵。

  這樣的性子實在很吃虧。

  阿嫣其實委婉勸過,覺得他可以嘗試跟人接觸,既不辜負旁人的感激與敬重,也能拓寬前路。

  司裕認真聽了,回答卻很簡單。

  「我不在乎。」

  阿嫣畢竟比他年弱些許,對此無語凝噎,猜得他揣著極高的戒心活了十多年,輕易很難跟人敞開心扉,更不好拿自身的念頭去勉強司裕,便聽之任之。

  後來進了京城安頓在隨園,她忙於入宮和回門的事沒空暇,便讓玉泉準備了衣裳銀兩等物,讓司裕隨意遊玩。

  那之後就沒見他在隨園露面了。

  阿嫣原以為,他是尋到了有趣的去處,心底里還頗為欣慰,誰知他竟不曾離開。非但暗裡守著她,趕走心懷不軌之徒,還半點兒消息都沒透露。若非今日謝珽把他教出來,她還蒙在鼓裡毫不知情。

  當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阿嫣對此很無奈,覺得司裕這樣神隱下去,非但耽誤他的年華,白費了這身受盡苦厄才練出的武功能耐,也會令她覺得歉疚,心生不安。畢竟麼,當日那點救命之恩,他屈身做車夫時早已償清,後來數番出手搭救,實則是她牽著他的恩情。

  司裕知恩重情,她也不能泰然受之呀!

  此刻別苑裡夜色初臨,周遭草蟲未息,涼亭里燈籠高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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