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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嫣勾了勾唇,目光微覺迷離。

  心頭輕顫,她知道此刻心底的感覺,繾綣眷戀並不比他少。

  這趟回京,沒了老太妃和王府的瑣事壓在心頭,沒了旁人虎視眈眈,她跟在謝珽身邊,其實頗為輕鬆。回府那日他為她撐腰,是芥蒂祖母和楚嬙言而無信,對待她的雙親兄弟,仍是頗和善的。以他對朝廷的敵視,能做到這地步殊為不易,之後闔家遊園,他陪著她重溫舊日樂趣,不無寵溺縱容。

  在祖父昔日居處,他也曾與她彈弄箜篌,那樣默契而心有靈犀的陪伴,亦極令她觸動。

  她越來越喜歡這個男人,與剛嫁進去時的初衷徹底背離。那個清晨,謝珽忽然發瘋將她困在床榻親吻後,她甚至想過,倘若謝珽要成夫妻之實,她也是願意的。哪怕前路叵測,情勢交迫、群狼環伺之下,或許有朝一日她不得不離開王府,她也願意放肆一回。

  這個夫君,早已不止是名分而已。

  但曾姑姑的叮囑猶在耳畔。

  阿嫣任由謝珽唆她手指,低聲道:「這兩日裡,夫君不在隨園,外頭有好些人造訪。」

  「嗯。」謝珽含糊回應,反手握住她指尖,繾綣落在腰腹。

  阿嫣沒躲,將永徽帝派內官三催四請,想讓他入宮面聖的事說了。見謝珽對此不以為意,似不甚放在心上,便又道:「夫君回來時,可曾聞到屋裡的藥味?」

  這麼一提醒,謝珽倒是想起來了。

  去審訊徐元傑之前,阿嫣曾讓他盯著秀容堂的郎中,說那人十分可疑。

  謝珽記得,來京城的路上她身體不適,也曾提起請醫問藥調理身體的事情,言語間雖抱怨藥湯難喝,卻因那郎中是武氏引薦的,頗為信任。如今態度驟變,以她謹小慎微的行事,既說那人有貓膩,定是有了證據。

  謝珽心頭微沉,旖旎心思隨之稍稍收斂。

  「你那日診脈時郎中怎麼說?」他神色稍肅,抱著阿嫣坐了身,卻仍貪戀滿懷柔軟,摟在懷裡不肯撒手。

  阿嫣任他擺弄,將事情徐徐道明。

  曾媚筠的醫術沒得挑,又是看著阿嫣長大的,熟知身體脈象,她的話毋庸半點置疑。

  謝珽原以為是郎中包藏禍心,在藥方上做手腳,令阿嫣身體不適,被京城的郎中察覺了出來。聽她說禍根早已埋下,那郎中故意包庇糊弄,試圖瞞天過海,神情漸漸就冷沉了下來。

  「是有人蓄意為之?」

  阿嫣點了點頭,「我入口的東西向來留心,不至於長年累月的出岔子,想必是在隱蔽處藏了什麼東西,日子久了侵及體膚,令身體有損。能靠著散出的味兒傷人,這藥必定不簡單,怕是費了不少功夫。」

  「能配藥的人不少,但能把手伸進春波苑的卻不多。」謝珽清晰記得阿嫣月事時的難熬模樣,不自覺伸手貼向她小腹,臉上籠起怒意,「郎中我已命人扣押,想必此時口信已經送達,回去後定須嚴查!至於背後主使,你可有猜測?」

  阿嫣咬了咬唇,微微遲疑。

  她做事向來講求實據,哪怕心裡有猜疑,也得拿到些證據才可宣之於人,免得無憑無據,說出來徒生是非。

  尤其這事關乎王府的後宅。

  鄭吟秋在謝珽心中分量如何姑且不論,老太妃是他的親祖母,二房的高氏是謝礪的髮妻,即便拋開二十餘年相處的交情,為著闔家齊心協力,謝珽也會敬著嬸母幾分。這兩人在王府後院裡的分量僅次於武氏,一旦鬧出事情,還會將謝礪父子和謝巍牽扯進來。

  朝廷里前朝後宮彼此牽繫,王府亦然,謝礪和謝巍若心生不滿,動搖的將是河東軍政。

  相較之下,她只是強賜來的王妃。

  哪怕謝珽生了情意,願意將她護在身後,這點時日未久的夫妻情分和軍政孰輕孰重,誰也拿不準。

  秦念月的前車之鑑尚未遠去,郡主舊部尚且棘手,若將謝家兩位叔叔也牽扯進來,她實在不知謝珽會如何看待這件事。更何況,朝堂上錯綜複雜,謝珽所謀遠大,須河東眾將歸心扶持,此時更不可生亂。

  阿嫣垂眸,目光落在他的指尖。

  謝珽捧起她的臉,覺出她內心的遲疑,「你有猜測,是不是?」

  「只是猜測。」她低聲道。

  「不敢說?」

  阿嫣抬眸對上他的視線,抿了抿唇。

  謝珽素知她的心性,瞧著這情形,焉能猜不出她的顧忌?冷硬含怒的臉上浮起稍許溫柔,他伸臂將她圈在懷裡,神情亦鄭重起來,「我既陪你回門,眾目睽睽的認了夫妻身份,就是打算護你一輩子的。你有任何猜測,盡可同我說明白。」

  「我們倆是一夥的,不必顧忌。」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語氣如同呵哄。

  第73章 護食  「你盯著內子作甚?」

  後晌風靜, 簾帳長垂。男人睡起時鬢髮微散,衣衫半敞,冷硬的臉上雖籠了怒意, 於她卻只有關切。

  所謂的一夥兒, 真如孩童一般。

  卻無端讓她覺得能夠信賴。

  阿嫣莞爾,既沒了顧忌, 便坦然道:「曾姑姑說那藥是日侵月蝕,將身子慢慢掏空, 自然須藏在春波苑裡。若對方是小錦那種來路, 確實有不少法子下藥, 但她無論如何都沒法買通郎中。那是母親引薦的人, 哪是能輕易勾結的。」

  謝珽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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