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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時候陰差陽錯弄假成真,她如何拗得過謝珽?

  總得澆瓢涼水,將才剛冒頭的火星撲滅。

  不過如今正逢謝瑁的喪期,雖說兄弟倆自幼感情不睦,謝珽到底念著舊情,因謝瑁的死而心緒頗差。這種時候,她原該好生陪伴在旁,提男女間那點事委實不合時宜,須等等再說。

  阿嫣主意已定,悄悄滾出他的懷抱。

  待隔開了尺許距離,回眸瞧向謝珽的眉眼,想起昨夜他提及舊事時的神情,心中暗生惻隱,被她竭力摁住。

  ……

  喪事期間,王府里格外忙碌。

  老太妃原就上了年紀,眼睜睜看著嫡長孫服毒自逝,驚痛之下重病未愈,留了高氏在側照顧陪伴。越氏那邊不必說,喪夫後傷心之極,加之有個已經懂事的小謝奕要照顧,白日裡靈前跪哭、夜間獨自抹淚,便由二房的妯娌陪著。剩下的女眷往來祭奠、探望太妃等事,皆由武氏和阿嫣打理。

  阿嫣雖年弱了點,經武氏手把手教了半年,迎來送往的事都辦得妥帖,進退得宜而滴水不漏。

  只是頗為勞累。

  每嘗晚間回到春波苑,多半都是往美人榻上癱著,歇好半天才能緩過勁兒來用飯。

  謝珽顯然比她更忙。

  畢竟府里人丁不算興旺,謝琤是個年紀有限的少年郎,這種事幫不上太大的忙。三叔謝巍代謝珽去了別處,一時間還沒趕回來,便只有謝礪父子和謝珽撐著門面。長史府和節度使的事並未因謝瑁的死減少半分,相反,謝瑁引賊入城,偷襲不成後自行了斷,丟下的爛攤子還得謝珽來收拾。

  諸般瑣務壓來,將人忙得倒懸。不過再忙,到了晚飯時分,他都會撥冗來春波苑陪阿嫣一道用飯,看她小臉兒似都累瘦了,又讓人添湯加菜,從外頭買她愛吃的糕點果子。

  到了晚上,也半次不落的回屋來睡,免得阿嫣獨守空房,因元夕夜慘烈的記憶而噩夢難眠。

  他的陪伴也確實有用。

  阿嫣前次在西禺山遇到偷襲,雖未親眼所見,光是聞著風裡殘留的血腥味兒,都被嚇出了好幾場噩夢。這回陷於險境親眼目睹,其實也極驚懼,不過每嘗暗生畏怖時,想著有無堅不摧的謝珽在旁邊,心裡就能踏實不少,更不至於淪入噩夢。

  如是奔忙數日,府中法事既盡,又送到家廟停靈數日再擇日下葬。

  待諸事既畢,已是二月初了。

  魏州氣候比京城暖和,這時節早已是草長鶯飛,紙鳶漸放。

  謝氏家廟裡做了幾場法事之後,謝瑁作為王府嫡長孫的盛大葬禮就算徹底結束了。

  除了越氏仍極傷心,小謝奕見不著生父後不時哭鬧沉默,旁人的情緒多少都在繁雜冗長的喪事裡寄託盡了。就連老太妃都漸漸痊癒,親自送了孫兒一程,又在家廟暫住兩日,算是借著郊外開闊的春光排解心緒。

  武氏與阿嫣亦陪伴在側。

  謝珽倒沒那閒工夫,送走謝瑁後,天地仍舊開闊明媚,王府諸般公事也亟待他去處置,遂先行辭別回城。

  彼時正逢晌午,春光柔暖。

  阿嫣與他一道用了午飯後在小院裡歇午覺,武氏精神頭倒是不錯,因想著謝袞英年戰死,嫡長子又落得此等下場,為亡夫傷心遺憾之餘,這幾日皆抽空親自手抄經書,算是略寄哀思。

  謝珽進去時,她正端坐抄寫。

  見他頎長身姿走進來,逆著光臉色微暗,身形輪廓卻頗有乃父當年的英昂之姿,心中暗自嘆了口氣。而後擱筆道:「這就趕著回府里了?」

  「此間事畢,無需再耽擱」

  「也好。賈公前日來時瞧著瘦削了些,想必這陣子各處官員來弔唁,也將他忙得夠嗆。」說著話,到門口瞧了一眼,見只有徐曜守在外面,便放心掩門,低聲道:「瑁兒這事來得突然,前些日府里辦喪事,我惦記著奕兒母子倆,沒空跟你細說。瑁兒這事,我覺得十分古怪。」

  「母親在懷疑鍾嬤嬤的意圖?」

  武氏頷首道:「她是先夫人的老僕,照理說該全心護著瑁兒,代舊主好生照看他長大成人才對。怎的無中生有,挑唆那種話?」

  「想必是處心積慮,故意離間。」謝珽道。

  「我就是這意思。」武氏示意謝珽入座,將鍾嬤嬤的底細盡數說了,道:「她和旁的嬤嬤不同,當年是配了人的,膝下也有兒女,家裡還算和美。那個兒子教得也成器,性情還算端方,做官也有點建樹,足見她不是糊塗人,知道如何教孩子。當初欺瞞蠱惑瑁兒,怕是另有緣故。」

  這樣的揣測,謝珽也曾有過。

  這陣子府里忙著辦喪事,他也曾派人找鍾嬤嬤的兒子和謝瑁生母的娘家打探過,鍾嬤嬤與主母感情頗深,從前並無仇怨。

  既不是出於私心的報復,就該是受人脅迫。

  謝珽眸色微沉,「母親懷疑二叔?」

  「瑁兒是府里的嫡長孫,旁人誰敢打他的主意?便是想要挾鍾嬤嬤,也沒那個膽子。若這猜測屬實,你二叔拿她的家人威逼利誘,鍾嬤嬤忌憚他的勢力,也未必敢跟你父親吐露。他們兄弟倆是一母所出,也並肩上過沙場,平白說出來,你父親必定不會信。」

  鍾嬤嬤既不敢求助,便只能順從。

  舊主的孩子,比起親生骨肉來,分量畢竟不及。

  更何況還有重利相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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