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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收了重禮,阿嫣自然盡心竭力。

  因揖峰軒離春波苑並不近,往來奔波著實麻煩,她便將那泥塑的仕女和成套顏料拿回春波苑,得空時慢慢描畫。玉露瞧著那精緻的小人兒,見阿嫣繪了顏料後愈發惟妙惟肖,不由道:「沒想到王爺瞧著那樣凶,竟還會有閒心捏仕女,還這樣活靈活現的。」

  「要不然呢,捏一堆虎狼?」

  盧嬤嬤正侍弄窗台上的那盆水仙,聞言笑著搭話。

  玉露點點頭,「聽說王爺上陣殺敵的時候,威風凜凜無人能及。他若捏個虎狼雄獅,想必也是很有氣勢的。」

  「那是在外面,到了府里難道還喊打喊殺的?娶了親的男人,捏個仕女有什麼稀奇。」盧嬤嬤原本對泥塑不甚敢興趣,這會兒被玉露觸動心思,不由湊過來,就這阿嫣的手認真瞧那身姿神態。

  片刻後,她「咦」了一聲。

  阿嫣專心致志,沒怎麼留意,旁邊玉露道:「怎麼了?」

  「這眉眼是仿著咱們王妃的吧?」

  「是麼?」玉露也湊了過來。

  ——泥塑仕女拿回春波苑的時候,阿嫣怕摔碎了沒法交代,從來都是親手取放,也不許人輕碰,玉露就沒特地瞧過。

  此刻瞧著那張小臉,她也頗疑惑,「瞧著倒有八分像呢。王妃,你覺得?」

  阿嫣停筆,疑惑道:「有嗎?」

  「你瞧這眉毛眼睛,還有鼻子嘴巴,瘦瘦的小臉兒,怎麼就不像了?」玉露想起先前謝珽在睡前袒胸露腹的樣子,猜出端倪後,忍不住笑了笑道:「咱們王妃生得漂亮,滿魏州都找不出第二個來,美人兒擺在眼前,王爺難道還捏旁人去?自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盧嬤嬤被她說得笑了。

  因是私下調侃,也沒斥她胡說。

  阿嫣亦擱下細筆,忍不住端詳那仕女。

  說實話,是有幾分像的。

  不過仕女麼,自然要捏得漂亮些,總不能捏得鼻歪眼斜,姿貌醜陋吧?天底下女子雖多,容貌生得精緻的多半都是眉眼唇鼻皆無瑕疵,捏成尺許高的仕女來,輪廓也差不到哪裡去。謝珽身邊往來的女子就那麼些,想要捏個美人,若非憑空想像,總得有個模子。

  哪怕是照著她捏了,也不意味著什麼。

  非要挑點意味,大約就是這男人還不算眼瞎目盲,知道她生得漂亮。

  阿嫣忽然就想起了那枚珠釵。

  謝珽小心翼翼將它簪到髮髻中時,目光著實流連了許久,兩人隔著咫尺距離,她只消稍稍抬眼,就能看到男人眼底無從掩飾的驚艷。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珠釵做得極美,很能裝點容色,她後來攬鏡自照時都呆了片刻,謝珽當時想必也看住了。

  還算有點眼光。

  不過大抵也只是覺得漂亮。

  阿嫣可記得清楚,當時謝珽說她與他所求相去甚遠,夫妻同床共枕時亦清心寡欲,足見他更愛豐腴之姿,並無旁的意思。

  不過無意間聽到的那些話,她心裡有數即可,實在無需說與旁人。

  她笑了笑,仍提筆描畫。

  待除夕之前,整個泥塑就已彩繪完畢,容色眉眼的裝點自不必說,衣裳的色澤紋飾也是阿嫣揣摩著神韻添上的,拿了極細的筆精心描畫。待萬事俱備,擺在桌上一瞧,便覺眉目顧盼含情,裙衫搖曳生姿,比先前灰撲撲的泥胚鮮活了許多。

  阿嫣甚為滿意,裝入錦盒。

  而後心安理得的取出謝珽給的那整盒珍珠,琢磨著該拿來做點什麼。

  ……

  時日倏忽而過,除夕夜闔府團聚,謝珽仍未歸來。

  大約是當年謝袞戰死沙場,老太妃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極為難受,她雖自恃身份,對阿嫣這個孫媳橫挑鼻子豎挑眼,但每嘗謝珽出府巡邊,可能跟敵方短兵相接時,總是格外安分。

  是以這大半月里,阿嫣每回去照月堂,哪怕秦念月心存不忿沉默寡言,有意提醒外祖母自己所受的委屈,老太妃也沒生事過。

  阿嫣樂得相安無事,如常應卯。

  除夕夜裡,滿城歡喜團聚。

  地位最尊的王府之中,卻猶如彎月高懸。

  二房的謝礪夫妻兒女俱全,屋裡雖有個得寵的羅姨娘,被謝礪捧在心尖上疼著,卻因沒半個子嗣,尋常別說來赴宴,連面都不怎麼露。除夕夜更沒敢來礙高氏的眼,只在屋裡坐著,席上夫妻相敬如賓,謝瑁一家團圓含笑,加上謝淑坐在旁邊,算是很圓滿的了。

  三房的謝巍仍沒半點娶親的意思,形單影隻也自得其樂。

  唯有長房冷清些。

  謝袞英年戰死,只留武氏守著空房,謝瑁一家雖都在場,卻因與繼母不睦,頗為生分。加之謝珽巡查未歸,就剩阿嫣和謝琤陪在旁邊,難免冷清些。

  比起中秋那晚的家宴取樂,除夕夜還有祭祖的事,眾人祭祖之後,念及戰死的謝袞和郡主,氣氛就一直沒怎麼熱鬧起來。

  等團圓飯吃得差不多,各自散了。

  老太妃留了秦念月在旁邊,阿嫣送武氏到碧風堂後,想著回了春波苑也是孤家寡人,索性留下來,與謝琤一道陪她守歲。

  武氏素來寬宏,想著她千里遠嫁,還沒回門過,這種時候必定會想家,便命人將盧嬤嬤和玉泉、玉鏡幾個都叫過來,只留田嬤嬤在春波苑守著屋裡燭火,這邊另擺瓜果,圍爐閒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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