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殿下問出結果了?」

  見謝珽頷首,阿嫣眸色微緊,「是誰?」

  「隴右的人。」

  阿嫣不由瞪大了眼睛,「又是鄭獬那個混帳!」

  先前謝珽舉兵討伐鄭獬,凱旋時曾交給她一封密報,說當日挑唆楚嬙逃婚的就是鄭獬。如今那廝又賊心不死……

  一時間,阿嫣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她原以為那天出手的是秦念月牽繫的縣主舊部,還暗自擔憂了半天,畢竟她如今在河東的地盤,若被地頭蛇盯上,實在麻煩得很。如今主使查明,既不是縣主舊部,多少能讓人鬆一口氣。

  但那個鄭獬也沒好到哪裡去。

  重兵在握的節度使,根本就不是她能招惹的人物。

  阿嫣心緒起伏,不由咳嗽起來。

  謝珽忙斟了茶遞給她,眼底浮起些擔憂,「母親說你嚇病了。」

  「是我太膽小。」阿嫣垂眸。

  「那樣的襲殺換了誰都得害怕,你還記得留活口,已是很鎮定的了。若不是那活口招認,想挖出背後主謀並非易事。」謝珽覷著她長垂的眼睫,補了一句,「小小年紀臨危不亂,讓人刮目相看。」

  他倒是難得誇人,阿嫣聽了卻還是高興不起來,唇角動了動,盯著爐子不說話。

  寡言得讓人有些不習慣。

  謝珽還記得,不久之前的夜裡,也是這樣的燭光下,她瞧著那身衣裳首飾和泥塑娃娃巧笑嫣然,眼底像盛著明媚的春光,讓人見之歡喜。那一場紅梅白雪的暖鍋,她吃得也頗歡快,還同他說了些京城的舊事。

  然而此刻……

  他將剝好的栗子遞過去,冷硬的臉上浮起柔色,「在怪我?」

  「有些後怕罷了。」阿嫣倒沒遮掩情緒,取了甜滋滋的栗子慢慢吃,遲疑了下,決定吐露真話,「這婚事背後牽繫的東西,我心裡都清楚。不管是誰處心積慮要離間,我都是那箭垛上的靶子,明槍暗箭都瞄著。這種感覺如坐針氈,要不……」

  「怎麼?」

  阿嫣攥著熱乎乎的栗子,小聲商量道:「要不,往後我就別露面了吧?」

  謝珽聞言神情微僵。

  阿嫣怕他誤會,趕緊又解釋道:「其實赴宴這種事,我去不去都不打緊,殿下若器重恩寵誰,自有許多法子。總歸春波苑也不小,王府後院景致又好,站在高台上還能俯瞰魏州內外。我就操心好府里的事,別往外頭跑,那些圖謀不軌的人自然無機可乘,也免得侍衛們勞累。」

  等熬過這多事之秋,時移世易,到了合適的時機,她安分的拿著和離書走人,也算功德圓滿。

  阿嫣自認為這想法很貼心。

  然而聽在謝珽耳中,卻無異於有人往他臉上重重扇了一巴掌。

  堂堂汾陽王,河東節度使謝珽。

  戰功赫赫,所向披靡,威名聞於四海,令敵軍聞風喪膽。卻護不好枕邊佳人,因著外頭的虎視眈眈,龜縮在府里不敢出門。

  這是明目張胆的說他無能!

  若嫁來的是楚嬙,謝珽很樂意讓對方擔著虛名稱病休養,兩處省事,各自便宜。

  可坐在眼前的是阿嫣。

  哪怕將來未必長留在謝家,但夫妻倆同床共枕,這個小姑娘在他的心裡早就占了頗為特殊的地位。

  謝珽想好了要善待她,尊榮養在身邊,不給她受半點委屈。若能讓小姑娘過得開心些,流盼的眼底多添上幾分明麗笑意,自然更好。那日秋陽明淨的演武場上,他攜她的手登上高台時,也已定了心意,要讓她在魏州過得肆意而自在,不負王妃之名。

  然而這回,親事府確實疏忽了。

  謝珽已經處置過負責城外巡查的巡城司統領,也責罰了親事府司馬,命他將陳越調回,另挑得力侍衛出入隨行。

  但這只能算是亡羊補牢。

  爐中烤著的糖栗子嗶啵輕響,男人身姿如玉山巍峨,湛若寒潭的眼睛盯著阿嫣,只看到她眼底的誠摯與擔憂。

  算了,她受驚病了,得讓著點。

  謝珽無奈地捏了捏眉心,將晾溫的半碟栗子放在她膝上,難得看她散髮披肩,模樣乖巧又柔軟,忍不住揉了揉她腦袋,道:「你還病著,別想那麼多。這事會有交代,往後不必提心弔膽,這種事不會有第二次。」

  慣常握劍的寬厚手掌,帶著爐子烤出的微燙體溫。

  阿嫣縮了縮腦袋,有點懵。

  他這是把她當廂房裡的兔子來揉麼?

  ……

  是夜,阿嫣喝了藥之後,早早沐浴安寢。

  謝珽半熄燈燭,如常翻書。

  昏暗燭光照在男人冷峻的側臉,他的視線落在書卷,卻半晌都沒翻動。

  倒是餘光時不時瞥向阿嫣。

  她這回顯然嚇得不輕,從馬車裡掉著眼淚咬他脖頸,到方才提到閉門不出,紅著眼圈和無精打采的模樣著實令人心疼。

  但躲在府里並非長久之計。

  人生在世,哪裡不是危機四伏,總不能因噎廢食。

  回頭給她調了得力侍衛,便是再有刺客來襲也不必懼怕。她是府里的王妃,與他同床共枕的人,莫說魏州城內外,整個河東麾下都該安穩無虞的自在來去。西禺山上風光甚好,又有對身體極好的溫泉池子,這次未能成行,等她的病養好了,總該帶過去,讓她肆意玩上兩日。

  屆時他親自陪著護送。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