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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氏端坐不語,只瞧著婆母。

  好半晌,老太妃才怒哼道:「這孩子!」

  「母親勿怪,外頭的事千頭萬緒,他原只是來問句話,瞧念月這樣哭,難免心煩。」武氏枉顧老太妃鐵青的臉色,示意僕婦將秦念月扶出去洗臉歇息。待屋門掩上,身邊只剩各自的親信,她才起身,親自斟茶端給婆母。

  老太妃冷哼了聲,不肯接。

  武氏也不急,只緩聲道:「母親知道珽兒的性子,雖很少在內宅留心,卻絕不糊塗。這件事念月和楚氏各執一詞,咱們又不能真將兩個丫鬟捆起來嚴刑審問,方才兒媳追問念月,不過是要彼此心裡有數。珽兒既那樣說,定是有了決斷。」

  「他那是被楚氏蒙蔽,冤屈月兒!」老太妃余怒未平。

  武氏聞言,暗自皺了皺眉。

  做了二十年的婆媳,她知道老太妃的性子,久處尊位後有些剛愎,又因女兒戰死沙場深為痛惜,對外孫女的寵愛近乎偏執。就算秦念月真的露了馬腳,老太妃也只會為她開脫撐腰,更不會在嘴上服軟,一時半刻就做出明智決斷。

  反正她想讓謝珽看的都已擺到台面,連同秦念月急不可給阿嫣耐設套的意圖,她都已猜到了九分。

  至於老太妃怎麼想,不必強求。

  武氏將茶杯擱在桌上,自管坐入椅中,趁著屋裡沒外人,低聲道:「其實我瞧得出來,母親對楚氏很不滿。」

  「這門婚事原就是強塞來的,楚家又搞出替嫁的么蛾子,我沒將她送回京城,已是留了情面。」老太妃說得毫不客氣,因嘴裡乾燥,到底拿了武氏端的熱茶潤喉,又道:「強塞的王妃畢竟不頂事。珽兒年紀不小了,不能指著她開枝散葉,還是該添個身邊人。」

  「母親是想選孺人?」

  「他是王爺,身邊原就該多個人伺候。你公爹當年也有兩個孺人,三房不就是側室出的麼。珽兒若娶個稱心如意的女子,我也不會急著添人,可如今的情形你也瞧見了,新婚分房,數夜不歸,像什麼話!」

  武氏沒急著反駁,只問道:「母親既有這意思,莫非是有了中意的?」

  這話問到了心坎兒上。

  老太妃終於露出點笑意,溫聲道:「倒有幾個中意的。像是常來我身邊作伴的吟秋就很好,出身沒得挑,品貌也出眾。若不是皇家賜婚,就是娶來做王妃也使得。」

  「母親既有意,回頭我問問珽兒,畢竟是他房裡的事,總得他點頭才行。」武氏不好太悖逆婆母,拿兒子做了擋箭牌。

  老太妃笑意更深,「最好早些定下。」

  武氏也只笑著點了點頭,又問道:「話既說到這裡,兒媳心裡有件事情,還想請母親示下。念月如今也及笄,該說個人家了。她的身份畢竟與眾不同,不知母親可有打算?」

  「她的婚事我留意著呢。魏州這麼些高門貴戶,總得慢慢挑了合適又可靠的,才好嫁出去。」

  這話說出來,武氏臉上才算有了笑容。

  遂陪著喝茶商量,又著意哄老太妃高興,將魏州內外出挑的少年郎捋了捋,直到薄暮時分才辭別離去。

  去碧風堂的路不算遠,走一陣就到了。

  武氏因泥塑的事耗了整個後晌,覺著有點累,便只放慢了步子,緩緩往回走。

  嬤嬤陪在她身邊,小聲念叨,「太妃當真要給王爺添孺人麼?奴婢瞧著王爺那樣子,未必肯收。」

  「哄婆母罷了,難不成還當面駁回?」

  「奴婢聽太妃滿口誇讚吟秋姑娘,險些兒當真。」

  武氏笑了笑,「她是婆母的娘家孫女,夸兩句也是應當。倒是婆母,這兩年愈發不像樣了,說是給珽兒添孺人,其實誰瞧不出來她存了私心,因我與她不同心,二房弟妹又是個滑不留手的,就想娶個娘家人到身邊,做她的臂膀。就這麼大點後宅,何必呢。」

  「好在念月的婚事,她還算拎得清。」

  「我原還擔心她要把心尖上的外孫女留在身邊,如今瞧著,也只是念月一廂情願罷了。只要婆母別瞎摻和,我就能放心。」

  「只可惜縣主那樣英姿颯爽的人,好容易留了個骨肉,終是長歪了。也不知是隨了她生父心術不正的秉性,還是府里養歪的。」

  武氏瞧著落日長天,幽幽嘆了口氣。

  ……

  春波苑,阿嫣尚不知這些事。

  她打算聽謝珽的,拿雞毛當令箭暫時避兩天風頭。

  畢竟老太妃那脾氣實在固執,揖峰軒里的事兒又沒人能拿出鐵證,她既不被祖母所喜,說什麼都難以被採信。且秦念月哭得那樣悽慘,老太妃不好對謝珽母子發火,定會拿她出氣。她若去問安,定會挨懟碰釘子,平白受一肚子氣。

  還不如借著謝珽的歉疚,偷個懶兒。

  回院之後,阿嫣叫來田嬤嬤,同她問了謝珽的口味喜好,便琢磨起了明日早飯的菜色。

  盧嬤嬤等屋裡安靜了,又悄悄問今日的緣故。

  ——謝珽冷著臉忽然駕臨,連太妃都被驚動匆匆趕來,著實將盧嬤嬤和玉泉她們嚇得不輕。除了玉露隨阿嫣去照月堂外,剩下幾個懸了半天的心,生怕阿嫣初來乍到,被這表妹帶進陰溝里,不慎觸怒夫家,令往後的日子愈發難過。

  阿嫣命人掩上門,只留了心腹在側,將前因後果說清楚,又叮囑她們往後對表妹小心提防,免得又遭憑空誣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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