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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他們這種活在刀口上的人,就只有獨身一人,才不會累及他人,即便他日橫屍荒野,也不會有人為此傷心。

  這樣,便是極好。

  在這方面,兩人比誰都活得清醒。

  可誰又能料到,當初那個冷麵冷情的蘭少主有朝一日竟然栽到了一個小姑娘身上。

  這世間的事誰又說得好呢。

  ——

  天還未亮,綏晩便蒙著霧色上了山。

  先前她和景翕帝有約,她可以先行出宮去墓冢看望娘親,只要她到時在大禮行事之前返回即可,娘親的墓冢雖在蒼沂山上,但其方位正好與開元寺相反,為免到時誤了吉時,於是綏晚早早地便帶著書珃出了宮。

  外頭還熏著輕微夜色,山間的風露也還帶些涼意,待兩人走到墓園之時,臉上皆已沾染了不少晨露的濕意。

  書珃走到墓園門口便停下腳步沒有再往前走,而綏晚從她手中取過香燭便獨身一人走了進去。

  綏晚就那樣獨自在裡面坐聊了一個時辰,當然,至始至終都只是她一個人在說話,她向娘親說起這些年發生的種種事情,以及說起她馬上就要嫁人之事,直到漸微光,她才不舍地出了墓園。

  出了墓園,兩人便繼續反向朝著蒼沂山山頂而去。

  待到山頂,已有晨光熹微之色,皇宮中的儀仗還未到達,綏晚進了寺院後便讓書珃留守於前寺,而自己卻是獨身一人緩緩朝著後寺走去。

  院外的榕樹一如既往地生長得茂盛,綏晚靜靜地走了過去,然後便直接在樹下的台階上席地坐了下來。

  容硯昨夜和普能方丈下了整夜的棋,早間才從方丈院出來,甫一回來看到的便是一幅這樣的景象。

  小姑娘一身素淺色織錦煙羅軟裙,髮髻未梳,青絲隨隨意意地披灑在兩肩,一張瑩白小臉乾乾淨淨,未曾沾染脂粉。

  小姑娘乖乖巧巧地坐在台階上,此時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她微微彎了彎眼,淺淺笑道:“你回來了。”

  就像她初次見他那般,一雙不諳世事的眸子乾淨透亮,猶如盛著一汪盈盈水波,是發著光的。

  容硯一怔。

  曾幾何時,他有多久沒見到她這般模樣了。

  她笑:“我等你好久了。”

  容硯突然間就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兩人又回到了隱谷,其實他們一直就不曾離開,好像中間的那些事情從來就不曾發生過似的。

  容硯遲疑著沒有上前。

  綏晚見他遲遲沒有動靜,臉上微微有些不滿,道:“你怎麼不過來?”

  容硯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這才緩步上前,走到她身前停了腳步,然而他也只是垂眸看著她,臉上的神情不冷不淡,一時間沒有開口說話。

  她緩緩拉上他的衣擺,抬起了頭,對上他那雙清冷異常的眸子,眸內徐徐蓄起一道水光,閃過些許委屈之色,她道:“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她抿了抿唇,低聲道:“可是,容硯,我都已經等了你那麼久,你難道真的不要我了嗎?”

  容硯倏地就怔在了原地。

  京城,客棧。

  躺在窗口的白衣喝完罈子里的最後一口酒,便將空壇隨手擱在了腳邊的空地上,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稍稍遮了遮眼,這才看向在她屋內趴在桌間的男子。

  這人在她屋內宿醉了整宿,她便也在窗子口吹了一宿的冷風,她伸了個懶腰,提醒他道:“你還想在我屋裡待到什麼時候?”

  不多時,趴在桌間的人終於動了動。

  澹臺晉緩緩抬起頭來,半眯著醉意朦朧的眼分辨了眼外面的天色,低聲喃道:“原來天亮了啊。”

  “今日不是你要迴風瀾之日,你怎麼還不去準備?”白衣跳下窗來,揉了揉肩道,“你這樣可不像是即將要大婚之人。”

  窗外的微光照拂在他蒼白的臉上,他的眸子一點點黯淡下來。

  大婚?哪有什麼大婚?

  澹臺晉慘澹地勾了勾唇,復又緩緩垂下頭去,拿起桌間的酒猛然就灌了一大口。

  ……

  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綏晚勾了勾唇,對容硯淺淺揚起一個笑來:“倘若……”

  突然,她身子一歪,容硯趕緊手疾眼快地將她撈在了懷中。

  她看著他的眼裡流淌著一片溫柔的春光,她道:“父皇說,不是所有事都能跟著心走的,可我這次還是想跟著心走一回呢……”

  一絲血跡沿著她的嘴角緩緩流下。

  容硯神色一變。

  她道:“可是,辭之,我不想為難你……”

  話音未落,她便攥緊了他身前的衣襟,猛地便咳出了一大口血來,頓時染紅了她領口的大片衣襟。

  “晚晚……”

  容硯的眸中頓時划過一絲慌亂,顫著手開始去尋她的脈搏。

  她淺淺笑道:“辭之,你一定不知道,我第一次見你之時,你就站在那片萬丈暖陽之中……”

  至此,那片暖融便落在了她的心上,一候便是一生。

  第185章 番外一

  玥曌,皇宮。

  明黃色的幔帳後緩緩響起一陣沉重的咳嗽,跪伏在榻前的人不由低垂了身子,哀聲大道:“皇上,您要保重龍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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