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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終身大事,她竟然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可若真要讓她說個怨責他們的理由,怨他們什麼?難道就因為他們沒有告訴自己?還是怨他們不該插手做主自己的婚事?

  一人是她的父皇,一人是她的師兄,倫理上而言,這也不該是她怨責他們的理由。

  明面上她都能理解,可理解是一回事,真正想的又是另一回事,說不清久繞心頭的那股子微妙情緒是什麼。

  綏晩的眉間攏起淡淡愁緒。

  大抵是因為不甘?所以無法釋懷?

  書珃見她如此神情已然明白。

  若真是完全不怨,這些時日以來臉上的情緒便不會愈發冷淡,眉間砌著煙雲,面無半分喜色,如此神情又哪有一點像要做新嫁人的模樣。

  主子嘴上說著不怨,可心底里其實還是有些責怨的罷。

  也不是說七殿下不好,只是……這到底是主子間的事情,又豈是她能參透的。

  即便她說七殿下一百個好,可若主子自己想不明白,哪怕她說破嘴皮也是沒用的。

  況且,七殿下只是她的前主子,她如今屬主子管任,她自然是要站在主子這邊,斷然沒必要刻意去給前主子說好話。

  自然是主子如何想,她便如何做,哪怕主子說將來不想上花轎,她也是要幫著主子逃親的,甚至若是有朝一日兩人站在了不同的對立面,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拔劍相向。

  只是那樣未免太過殘忍,她也不想看到曾經親好的師兄妹有朝一日竟然兩相對峙的場面,所以還是希望主子自己能夠想明白罷。

  書珃無聲地嘆了口氣,看著綏晩出神的樣子搖了搖頭,端起木架上的水盆便緩緩出了屋。

  書珃離開後不久,原本出神的綏晩卻倏地抬眸。

  一支箭從窗外破空而來,錚地一聲,便直接插在了窗子的框木欄上。

  “誰!”

  冷冽的眸光迅速沿著箭矢先前而來的方向看去,緊接著,她一個利落的翻身便從窗子口跳了出去,雙眼迅速掃過四周,院中除了隨風緩緩擺動的花草,哪還有人的痕跡。

  靜默片刻,她緩緩走回窗邊,一把拔下箭頭,取下了釘在窗上的紙條。

  待看清上面的內容,她眉頭一皺,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少許難言的沉重之色。

  ——

  “主子。”

  書珃推開門,看見空無一人的屋子愣了愣,她只不過是打了盆水回來,怎麼人就不見了?

  她疑惑地掃過屋內,主子什麼時候出去的?怎麼出去都不和她打聲招呼?

  突然,她的目光一凝。

  她將水盆擱至架上,人迅速移至窗邊,摸了摸窗邊處的凹口,她記得之前這裡好像不是這樣的。

  她蹙了蹙眉,視線微移,在窗台處的白色紙條上頓了頓。

  這是……什麼?

  她抽出箭頭下面壓著的紙條,低頭一看,只見紙上寫著:若想知你母妃遺體在哪,後山槐樹林。

  書珃臉色一變。

  不好,壞了,主子肯定自己一個人去後山了。

  彼時,後山。

  茂密的竹林間,金色的陽光透過林葉間隙稀稀疏疏傾瀉而下。

  伴隨著腳下的枝葉被踩得咯吱咯吱作響,綏晩一腳深一腳淺,緩步朝著竹林深處而去。

  開元寺自建之初便是被一片巨大的竹林層層環繞其中,若想要去往後山,就不得不穿過這片茂密竹林。

  雖說是後山,但其實這裡鮮少有人過來,甚至出了這片竹林之外就不再隸屬開元寺的範圍,而那槐樹林更是離開元寺遠之又遠。

  綏晩先前也僅僅只是知道後山有一大片槐樹林,但因為人跡罕至,是以她也從來沒有來過此地。

  綏晩倏地停了腳步,四周頓時只剩下竹葉被風吹得沙沙響動的聲音,她微微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林葉,頓了片刻,而後繼續朝前走去。

  走出竹林,外頭的光線頓時大亮,中間隔著一條不甚寬廣的小道,前方不遠處便是一大片槐樹林。

  此時的槐樹早已到了花開的季節,枝葉蒼蒼鬱郁,枝頭盛滿了白色的花朵,隔著老遠就能聞到林間傳來的陣陣幽香。

  然而,綏晩此刻卻是無心欣賞這些風景,沒多停留便朝著槐樹林間走去。

  槐樹林很大,綏晩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良久過後,她似乎終於看到了一絲不同的光亮,且越走得近了,她甚至還能聽到樹林那頭隱隱傳來的水聲。

  樹林盡頭處,站在一個戴著帷帽的白衣人。

  綏晩緩步上前,終於在離著那人不遠處停了下來。

  “閣下是?”

  聽聞身後聲響,白衣人緩緩轉身。

  看著眼前這道包裹得嚴實的身影,綏晩的心頭猛地一跳,有什麼東西似乎要從心口噴薄而出。

  這道身影是……

  正想著,白衣人卻是伸手搭上了帷帽邊沿,手微微一抬便緩緩將帷帽給摘了下來。

  看清帷帽下露出的那張婉麗面容,綏晩驀地震驚得瞪大了雙眼。

  “母妃!”

  綏晩想過很多可能會約她在這裡見面的人的身份,甚至想過這可能是一個惡作劇,但絕沒想過會在這裡見到一個原本已經死去多時之人。

  她震驚地張了張唇,失語半晌,脫口而出:“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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