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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胤頭疼地捏了捏眉心,「這次又是誰?」

  福如海這話不好回,他猶豫道「皇上,您不如傳來親自見見?」

  女郎殿門外進來,身姿窈窕,烏壓壓地長發披在肩頭,身著一席素白色的曳地襦裙,眸子輕微波動,朱唇不點而紅。

  李胤慢慢掀眼,目光漸漸凝在了她的身上,細語呢喃,「晚晚…」

  女郎雙膝跪地,叩首而下,「民女慕綰綰拜見皇上。」

  連聲音都是如此相似。

  李胤失神過後,很快明白她不是她。

  福如海在中間站著,瞅瞅這,看看那,最後道了句,「皇上,老奴先下去了。」

  李胤沒說話,福如海知道這就是允了。

  福如海退出後,李胤開口,「抬起頭來。」

  慕綰綰抬了頭,那張臉和她簡直是一模一樣,除了那雙眸子,她看他時總是淡淡地,裡面透著狡黠和難以言說的無奈。

  李胤轉了轉拇指的扳指,問她,「你叫慕晚晚?」

  慕綰綰點點頭。

  李胤又問,「你是哪個晚字?」

  慕綰綰道「回皇上,是綰青絲的綰。」

  李胤出神看她一會兒,隨即輕笑一聲,起身下了軟榻站到她面前,指腹掰過她的下頜,在上面摩擦了兩下,像是透過這張臉看到了故人,最後他沉沉地開口,「似她,終究不是她。」

  慕綰綰被李胤送出了宮。

  慕晚閣里的東西全部被拿出去燒毀,唯有一座空了的樓閣。李胤再進去時裡面空空如也,連他雕刻的木雕小人都不見了。

  李胤看了眼屋子,慕晚閣的主事宮女過來,「皇上,您看如何?」

  李胤靜默地站著,道「把裡間的床榻也拿出去燒了。」

  宮女愣了下,很快應聲。

  李胤出了慕晚閣,已是日暮西遲,他望了望天,眼睛微眯,這日頭越來越向下,就像他如今一樣。昨夜林景來給他診治,話語雖委婉,但李胤還是能聽出來,他最多還有十年的陽壽,而等到他壽終正寢,佑兒卻還沒到弱冠,他實在是放心不下。

  「皇上。」福如海到他近前,手裡遞了張信紙,李胤低頭掃了眼,信封上寫了兩個字「江南」。

  李胤淡淡地收回目光,道「燒了吧。以後都不必再送信過來了。」

  十年後

  大昭盛世太平,再無動亂。朝中亦是政治清明,雖有暗波但也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皇上病重,許久不理朝政,太子李佑監國,鎮南王李知和太師林景輔佐。

  李胤臥病在床多月,湯藥是一碗接著一碗地送進乾坤殿寢殿。

  李胤把朝政都搬到了床榻上,看著李佑處理完的政事。李佑很像他,只不過處理事務的手段過於綿柔,李胤說了多次,他都是嘴上應付,下次始終給人留一分餘地。

  時而看到處理不妥之處,李胤會板著臉訓斥他,即便到了妥當之處,李胤也不會多加讚揚。他深知自己時日無多,陪不了他多久,必要以嚴君之姿訓練。

  林景如今年歲也大,左右自己時日沒多久了,李胤不忍他來回奔波,讓他在府中休養。林景卻不依,定要進宮來侍奉。

  他捧藥碗的手顫顫巍巍遞到李胤邊上,李胤還有心思嘲笑他,「世叔年歲這麼大怕是連路都走不了,何必再來朕這。」

  林景吹了吹鬍子,「皇上您今年不也五十多,老臣五十多的時候可不像您一樣整日纏綿在床榻上,病得還要老臣伺候。」

  李胤並不在意他的話,笑了笑,接過藥碗。這藥苦,喝下不能根治他的病,頂多不過是給他續點陽壽,他能整日灌這些湯藥也都是因為佑兒。李胤搖了搖頭,仰頭把藥都喝了進去。

  時隔多年,林景第一次提起那人,「皇上,老臣觀您氣色不錯,您不如召她進宮來看看您?」

  她是誰,二人都心知肚明。

  自十年前聽說她要成親,李胤就撤了江南所有的眼線。已經十多年沒有她的消息。自己病得這麼重也沒刻意瞞著,大昭應人盡皆知,一年多了,她要是有心,為何不早進宮來?

  李胤語氣淡淡地,「不必了,朕都這麼大歲數,何故再折騰。」

  林景應聲,躬身退了出去。

  「父皇!」李佑從門外進來,才是十五歲的少年,一席紫青蟒袍,衣著華貴,更襯人丰神俊朗。

  李胤看著他恍惚一瞬,仿佛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他乾咳一聲,這一聲後就止不住了,一下接著一下。李佑面露憂色,焦急上前,「父皇,您定要注重身子。」

  李胤朝他擺擺手,「朕無事。」

  李佑道「父皇,兒臣已命人尋了各地的郎中給父皇治疾,父皇的病定然能好的。」

  李胤笑了笑,「林景都沒法子,你也別折騰了。」

  李佑於心不忍,忽地跪在地上,「父皇,兒臣自作主張派人去江南接母親入長安。」

  李胤眼眸動了下,回身靠在引枕上,「你去找她做什麼?」

  「朕如今五十餘歲,而你母親才三十而已,她還那麼年輕,朕卻老了。她現在見到朕這副老態定然更加嫌棄。」

  她從前都嫌棄自己老的。

  李佑看著父親嘴角微不可查流露出的笑意,就明白,他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定然還是希望能見到母親。

  然李胤卻再沒等到慕晚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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