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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了,她的美麗沒有一分減少,反而由於歲月賦予的成熟和帝王之愛的澆灌,如嬌花一般盛開。

  碧霄望著她,恍惚想起來,她幼年時被父親趕去山中採藥,見到山谷之中一叢幽蘭,絕世獨立,迎風搖曳。

  許清菡,像極了記憶中那朵空谷幽蘭。

  碧霄正細細打量著,忽然聽到殿外侍從稟告道:「陛下來了!」

  碧霄連忙揮了揮手,示意宮女們停下手上的活兒。

  果然,許清菡聽見動靜,放下手中的書卷,對她們輕聲道:「下去吧。」

  碧霄應是,帶著宮女們魚貫而出。

  江飛白身著一身玄色帝王常服,慢條斯理走進來。

  許清菡從軟榻上站起來,撲到他懷裡,用力蹭了兩下。

  江飛白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抱著她回到軟榻上。

  「在看什麼呢?」他拿起許清菡隨手放下的書卷,看了一眼,見是一本詩集,便又放下了。

  軟榻寬大,許清菡窩在他的懷裡,纖細的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打著轉,抱怨道:「陛下,你一天都沒過來了。」

  自用過早膳,他去前朝開朝會後,一直到了現在,他才回來。

  十年來,江飛白總是歇在許清菡的未央宮裡,只有一日沒來。

  那日,是許清菡鬧小性子,把他氣走了。皇帝陛下江飛白,被氣得獨自跑去御書房睡覺,到了半夜,他輾轉反側,又可憐巴巴地回來了。

  自那以後,他就知道了,再生氣,也別跑,不然還是得回來哄。

  而且更難哄。

  江飛白暗嘆一聲,握住許清菡的小手,溫柔道:「叫我飛白。」

  當她叫江飛白陛下的時候,江飛白就知道,她在生氣。

  許清菡哼了一聲,把頭扭開。

  江飛白輕柔地轉過她的臉,細緻地親了下去。

  他的嘴唇薄而柔軟,先落在許清菡的額頭上,然後是左邊臉頰,再是右邊臉頰,最後輕輕覆在她的唇上。他流連了一會兒,抬起頭,溫聲問:「夠了嗎?」

  許清菡被親得氣喘吁吁,臉上更熱了。她把頭埋進江飛白的寬厚胸口,拱了兩下,沒說話。

  江飛白的唇角落了微笑。他知道,許清菡這是消氣了。

  他這才慢慢解釋起來,「今日朝中又在議納妃之事,我給他們找了點事情做。」

  許清菡想,難怪回來得這麼晚。

  她的心中有點不落忍,她把腦袋抬起來,仰視著他的下顎,輕聲道:「飛白。」

  因為他方才讓她喊他飛白。

  她的尾音輕顫,聲音又嬌又軟。

  江飛白唇畔的笑意越發大。他翻過身子,一隻手往上滑,摸了摸她美麗的臉,又捏住她的耳垂,輕輕揉了兩下,「你要怎麼報答我?嗯?」

  許清菡伸出雙手,攬住他的脖子,笑道:「你說呢?飛白?」

  簡直是在竄火。

  江飛白咬牙,從了她的心意,但到底有所收斂,怕傷到了她。

  事畢,兩人一同懶洋洋靠坐在軟榻上,許清菡揉了揉酸澀的肩膀,細聲細語地道:「下次去床上。」

  江飛白瞥了一眼殿中的大床,「帷帳還沒換好。」

  宮女們把帷帳換到一半,就被許清菡叫出去了。

  許清菡瞪了他一眼,拿手輕輕捶他。

  江飛白捉住她的小手,用大掌覆住,神色十分怡然。

  他停了一會兒,見許清菡左顧右盼,似在尋找什麼。

  江飛白暗嘆一聲,將方才滑落在地的詩集撿起來,交到她手上。

  上一回,也是在這裡,江飛白記得清清楚楚,兩人夫妻敦倫至一半時,許清菡忽然說:「飛白,飛白,快把我方才看的詩集找出來!」

  江飛白以為她有什麼急事,奈何宮女們又被揮退了,他雖然額頭見汗,但仍然忍耐著停下來,去給她找那勞什子詩集。

  等到他千辛萬苦找到掉到軟榻底下的詩集,交還給她,見她滿臉興奮之色,江飛白就多問了一句,「你要做什麼?」

  「飛白。」她嬌嬌地倚在他懷裡,仰頭看他,雙眸亮晶晶的,「我方才想到了,這一處,原來的字不好,要用這個字更好!」

  她指著詩集上的一首詩,圈出來給他看。

  江飛白:真是見了鬼了。

  窗牖之外,北風呼嘯,落木蕭蕭。江飛白回憶著往昔,又瞥見許清菡認真看書卷的身影,什麼抱怨都說不出來了。

  唉,罷了,她若喜歡,便都隨她吧。

  江飛白正凝神想著,許清菡忽然問道:「飛白,你為什麼一直沒有納妃?」

  十年來,江飛白一直沒有納妃,朝中大臣每每催促,他便給他們找點事做,讓他們忙得焦頭爛額。

  他將國家治理得興盛,雖有這點小小瑕疵,大臣們也無可奈何。

  江飛白含笑看她,反問道:「怎麼忽然問這個?」

  許清菡指著詩集上據說是由卓文君寫給司馬相如的《怨郎詩》,遞過去給江飛白看,「忽有所感罷了。」

  卓文君隨司馬相如夜奔,之後又當壚賣酒,供小夫妻維持生計。司馬相如雖然看起來十分深情,但他發跡以後,仍然意圖納妾。

  卓文君心灰意冷,提筆寫下《白頭吟》,傳為絕唱。而這首《怨郎詩》,據說也是卓文君同期作品,但一些大儒並不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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