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他稍稍猶豫,便點頭說好。

  她取來幾張借據,讓他簽字蓋章。

  他眯著眼睛,吃力地看過前兩張,之後的便都是一掃而過,簽字蓋章。

  那時候的他,自信到了自負的地步,篤定她深愛他,可以為他付出一切。

  而那時候的她,只是要將做了手腳的借據作為保命符。

  如何也沒想到,他拿走銀錢之後,再不曾去看她。

  而她已經有了喜脈。她派人去凌府尋他,下人見到的卻是凌大夫人。凌大夫人好一番喊打喊殺。

  下人白著臉告訴她這些,她沉默許久,最終做的決定是搬家。

  她是很怨怪他了,卻還是愛著他。那感情太複雜,由不得她理智,無法決絕行事。

  她當時想的是,什麼都不要了,只要留下這個屬於自己和他的孩子。

  隨後,她的處境一落千丈,被沈家逐出宗族,所有人都以她為恥。

  她不在乎,相信只要熬過這些,來日便是母子相依的好光景。

  然而,她還是太天真了,也看低了凌大夫人。

  女兒最可愛的光景,有了那一場凌大夫人派人放的大火。她毀了容顏,她的女兒喪命。

  從那時起,她也知道,自己便不再是正常的人了,活下去的理由,只是報復凌府。

  是幸運也是不幸,人牙子送來的君若冰雪聰明。

  彼時只得兩歲多而已,卻是倔強得很,很是茶飯不思了幾日,險些送掉小命。隨後又不肯改名字,只有喚她君若,才有回應。

  其後幾年,她花重金尋了文武師傅指點君若功課,君若不是習武的料,身手一般,卻是讀書的好苗子。

  若非如此,君若在凌府,連一個月都活不過。

  她要的,到底是什麼?

  不過是在凌府風雨飄搖時,出現在他們面前,要他們為著避免她雪上加霜拿出所謂的借據,向她搖尾乞憐,聽憑她的吩咐。

  至於君若,她是沒在乎過。

  從頭到尾,君若只是她手裡的一柄刀,年年月月,打磨得愈發鋒利,僅此而已。

  沒想到的是,君若是一柄雙刃劍,從九歲開始,就開始與她敵對、對峙、相互算計。

  她早已輸了她手裡的半壁江山:前年開始,她手裡的產業便已陸續落到君若手裡。

  若非因此,她又怎麼會在君若生死攸關的時候,只沉浸在自己的計較、掙扎之中。

  聽得這女子緩緩講述了這半生經歷,沈君若斂目看著腳尖,喜怒難辨。

  傅晚漁清了清喉嚨,道:「你是不是從沒想過,造成你這一切苦難的根本,是凌大老爺,而非凌大夫人?」

  沈氏沉吟道:「我要當面問他。」

  傅晚漁嘲弄地笑了笑,「當面問他什麼?問他平靜接受了你的死訊?問他不曾善待君若因何而起?問他想將君若置於死地的時候,可曾顧念過那是你與他的骨血?

  「——當然,君若不是,幸好不是,不然,有你們這種禽獸不如的父母,這一輩子都沒法兒挺直腰杆做人。」

  沈氏面色變了。

  傅晚漁毫不留情地揭露真相:「一切,不過是你自欺欺人。人家只當做尋花問柳一般的事,你卻當了真。

  「他那樣的人,即便立下的只是借據,又如何不派人留意你的動向。你出事,他豈會不知?

  「稍稍查一查,便知是他的枕邊人作祟,或許都不用查,自一開始就知道髮妻的意圖,樂得借刀殺人。

  「要不然,君若認親時,他該反覆查尋你是否已經不在人世,他可有那樣做過?

  「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也太看得起他了。」

  沈氏面無人色,身形搖搖欲墜。她用手臂支撐著自己,顫顫巍巍許久,抬臉望向傅晚漁,「郡主,我該怎麼做,既能幫到你,又能替我自己出了這口怨氣?我聽憑吩咐,只要他能落魄,到那一日,我自會以死謝罪,再不會礙您和君若的眼。」

  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向後向晚漁、君若磕了一個頭。

  傅晚漁望向君若。

  君若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傅晚漁道:「若罪證屬實,就不再對你用刑了,我會請北鎮撫司的人將你另行安置。近日好生將養,到你上場的時候,也許耗費不少心力。」

  沈氏稱是,下一刻便軟軟地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

  不消半日,馬鵬程便親自將搜查到的幾張借據送到傅晚漁面前。

  晚漁看了看,見三張確為借據,兩張是行賄的字據,不由挑了挑眉,繼而道:「呈給皇上。」

  馬鵬程稱是而去。

  皇帝第一反應,卻是傳長寧郡主進宮。

  內侍這一段已經習慣了,樂顛顛地去傳口諭。

  傅晚漁聽了,當即奉旨進宮,帶著生龍活虎的無病去了御書房。一進門,便對上皇帝沒好氣的視線:「不是早就告訴你,這一段要勤進宮麼?我不讓內侍去喚你,你就不來?」

  傅晚漁並沒覺得理屈,但在這時候,看得出父親對自己的掛念,便笑道,「留在家裡給行瑜做衣服了。」

  行瑜是顧岩陌的字。

  皇帝聞言,眉宇舒展開來,「怎麼不早說?」他起身,「走,帶無病去逛逛園子。有些要緊的事要交給你,邊走邊談。」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