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只是不知道那人為何手中會有溫仙長所繪的金符?

  莫非那個就是溫仙長本人?!如此他說那程夫人是他的晚輩,好像也對得上了。

  我瞳孔地震,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那人身量高大,一看就是魔族,而溫仙長並無魔族血統,生前又久病身弱,怎麼想也不可能是那幅模樣。

  我在一處靜室見到了沙棠太師叔祖,原來太師叔祖是個女修,現今已是地仙之身了。

  她盤坐在茶桌前為我斟了茶,倒是沒有像程夫人那般問我家主人如何如何,只是自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件未縫完的披風,淡淡地說,無意中找見一件故人舊物,一直存在乾坤袋裡,獸皮還跟新的一樣,這時節穿上想必會很暖和。這東西我留著無用,便勞你捎給他吧。

  她口吻雖冷淡,遞給我之前,卻在那件披風上撫了撫。

  我不知該捎給誰,但也大致猜到應該是給尊上的,只是心中卻有些不解——我們尊上修為深厚,如何用得著穿這種東西?便是要穿,我們血煞宮什麼靈獸的毛皮弄不來?又如何看得上這樣的一件披風?

  從靈山宗出來,我偷偷把那件披風展開了看看,料子很尋常,針腳也粗糙,布料底下縫著的皮毛卻觸之溫暖柔軟,我猜想這也許是從前溫仙長縫給他的。

  我回來時魔域天剛擦黑,魔域的街道零星飄雪,卻魔頭攢動,酒菜飄香,小魔修們玩的花炮一會兒轟塌一個酒肆——魔域原本不過人界的年節,只因尊上身有人族血統,後來歲除之夜便成了整個魔域的狂歡。

  魔界遠比人界玩得開,又不重家族血緣,因此不似人界家家戶戶團年守歲,向來都是打架的打架,喝酒的喝酒,放炮的放炮,吵鬧得叫人又亢奮又頭疼。

  我路過酒肆時有點心癢,心說左右沒人等我回去復命,倒不如喝飽了再回,便找了地方坐下,點了酒肉。

  酒肆里花花綠綠的鸚鵡精正講尊上誅神全傳,故事剛剛說到尊上被蒼炎門門主打落山崖,溫仙長伏在崖邊死死抓著他不放,哭泣道,你若敢死,我絕不獨活,一顆淚飄落在他的臉上。

  正當我一邊被雷到頭皮發麻,一邊又聽得欲罷不能之際,店裡忽然來了個白袍男魔,見沒有空位,就坐在我的對面。

  那男魔一身江湖落拓氣,臉上有些泛白半舊的疤痕,眉心有個暗紅色的魔印,腕上卻戴著一串佛珠。

  他認出我身上血煞宮的腰牌,問我說,小兄弟,你是哪一堂的?怎麼大過年自己出來喝酒?

  我說,我啊,我辦差,我剛剛從靈山宗回來的,一會兒還要把東西給尊上送去。

  他聞言便笑,又隨口問道,是什麼好東西,給我也瞧瞧?見我懶得理他,便叫老闆娘去做兩條烤魚,他一條我一條。

  老闆娘很快就上了烤魚,這家的烤魚皮酥肉嫩,又鮮又辣,果然滋味一流,下酒正好。

  第146章 我在血煞宮那些年(下)

  他笑著與我說,這群憨錘,都叫火焰牛的肉脯吃,那東西又干又柴,有什麼吃頭?這家的烤魚才是最好的。

  我贊同地點點頭,吃過了烤魚,確實覺得剛剛點來下酒的肉脯根本沒法下咽,柴得就跟啃木頭樁子差不了多少。

  於是我開始跟他就著烤魚喝著酒扯皮,兩個無聊的人,都沒有少喝,閒話也沒有少扯。

  我同他把我知道的各堂長老的八卦全都抖落了一遍,而他這人大約也很無聊,給我講了一通鰣魚當清蒸,鯪魚打成魚膠釀辣椒,鱔魚紅燒著吃最好,小鯽魚拿去煲湯,講得我直咽口水。

  喝到窗外雪停時,我感覺自己的舌頭都發硬了,他指了指那包袱問我,所以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說,其實也沒什麼特別,就是一件披風。

  我打開了包袱拿給他看。

  那披風真的很尋常,連好看都說不上。

  他看了也嘆了口氣,笑著說,男人的針線,都是那樣,精細不到哪兒去。

  他這話說的,好像他也收到過男人的針線似的。

  他對我說,你最近見不到你們尊上,不若把這披風給我,回頭我見了他,再幫你轉交。

  說書的鸚鵡精故事才剛剛講到尊上落入了長滿荊棘的滅妖谷,溫仙長踏著滿地的荊棘尋找他的蹤跡卻不得,雙腿雙足被劃得鮮血淋漓,血珠滴滴點點,在他的身後生出一棵火璃樹,溫仙長並不知道,後來正是那株以他血澆灌的火璃樹,才讓尊上得以活命。

  我有點喝大了,人也多愁善感了起來,聽得禁不住灑下幾滴男兒熱淚,一時也忘了自己原本就是因為不急著回去復命,才跑來酒肆喝酒的。

  我抽抽噎噎地說,不行,別人托我把這東西交給尊上,回頭你要是把這披風弄壞弄丟了,那我怎麼交代?再說這是我們尊上心上人的遺物,今晚是人界歲除,他思念溫仙長,心中必定難過,所以我一定要今晚就把這披風交到他的手上!

  白袍哭笑不得,說,那你心地還挺好的。

  一種使命感油然而生,我收起那件披風,在鬧市中御起法器,準備回宮,然後一路撞翻了五六七八個吃飯的棚子,最後臉朝下跌在了一堆剛剛被掃起來的雪堆中。

  白袍嘆氣說,罷了。

  伸手提溜著我的衣領,施了一個咒,一路把我拎回去見尊上。

  魔域今夜燈火明亮而密集,酒肆旗亭中,魔修們的吵鬧聲震天,血煞宮卻顯得燈火幽微,安靜了許多。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