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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裔屈膝用自己肩膀抵住雋從心的肩,將長劍一寸一寸抽出,看著雋從心一汩一汩地向外嘔血,眼底閃爍瘋狂的快意,低聲耳語:

  「我知道,你多年來每一次激怒我,都是為了將仇恨吸引到自己身上,從而保護好婉凌華。」

  「我知道,你心裡壓抑這個骯髒的秘密,日日夜夜折磨著你。」

  「我成全你,今日你解脫了。我不殺婉凌華,我要她每天活著悼念她獨子的死,每天回憶你死在她面前的場景。餘生,你再也護不住她了。」

  取人性命還不夠,容裔要誅他的心,摧他的肝,才能抵得上母親枉死的亡靈。

  「……」這三句話的威力比那一劍還讓雋從心痛苦,他硌錯著牙齒,拼命想回頭,最後看一眼他一生的妄念,容裔卻閒情拈花般扳住他的後頸,讓雋從心的目光不能多轉一寸。

  「老師,好走。」

  雋從心死時雙目圓睜,頸骨折斷,胸口血染白衣。

  容裔收劍時又看了殿外一眼,目光再黯一分。

  婉凌華呆呆望著雋從心的屍體,忽然不知從哪聚起力氣站起身:「宮外有二十萬兵馬,你以為你贏了嗎!」

  容裔看著她譏嘲道:「二十萬兵,又有何用呢?」

  此時的京城北門突然闖進一支近千人的隊伍,一律白衣白頭巾,見禁衛軍便格殺,口中高喊:

  「太子在山東暴斃,臨安王麾下水師入京勤王!」

  「太子在山東暴斃,臨安王麾下水師入京勤王!」

  那街道兩旁的商人住戶家家閉門鎖窗,聽見太子已死驚疑不信,又聽臨安王三字更犯嘀咕:這麼個橫衝直撞殺人無忌法,倒是來勤王的還是造反的?

  這群兵匪下手忒狠,卻只挑穿甲的,不動老百姓。其中有二卒結伴而行,一個低聲嘀咕:「咱們雲衣軍頭一回正式操練就披著別人的名號,奶奶的,是不是虧了點?」

  另一個道:「甭管披什麼皮,頭領知道咱們的芯子不就得了,還怕立不了功?」

  騷亂不一刻便傳入京中的各大勛貴府邸,正打算渾水摸魚的臨安王聽到這消息都懵了,他什麼時候召水師入京了?!

  外來軍旅若能如此輕易闖入京城,他這些日子還至於如此步步為營、小心籌謀?!

  「容裔——」聽聞婉慈旗下的兩隊人馬正趕來圍府,容明暉怒極反笑,「他不做人,還想拉著我做鬼。」

  ·

  午牌時分,除了派往各藩王府防止混亂升級的兵馬,婉慈手底餘下的兵馬全被他帶往宮門口,將紫禁城前後九門如鐵桶合圍。

  現在的情形是,黃衣軍不敵銀衣軍全軍覆沒,婉慈的人馬在外,與把守宮門的北大營叛逆對峙。而北大營後有青衣軍,宮裡又有銀衣、緋衣二軍候著。

  婉慈不防容裔突然發難,一步遲步步被動,縱使手裡有數倍於容裔的兵力,可宮內核心盡掌握在容裔手裡,他鞭長莫及。

  太子的生死還在確認中,太后此時無疑落在容裔手裡了,他又有皇室長公主的支持,婉慈就算此時硬打進去滅了容裔一黨,那然後呢?

  如果太子真的已經遇害,誰來繼皇位,誰來承國體?

  難不成是先帝留下的那兩個不到十歲的娃娃?還是逗留京中虎視眈眈的臨安王、又或雄兵一處的青州王?

  婉慈捏緊刀柄,絲毫不懷疑這是容裔算計好了的,逼得他進退兩難。

  「相國且慢動手!」正在僵持中,一輛火燒火燎的軒輦駛至宮門,婉慈身後的大將草木皆兵,瞬間大刀出鞘。

  那車帷一掀,露出一個老態龍鐘的黃袍老人來,婉慈眼神動了動,忙令收刀,下馬拜道:「老祖宗,您老什麼來了?」

  來者正是先帝爺的三皇叔,也不知誰走漏了風聲,把一把歲數頤養天年的老祖折騰了來,皇叔祖顧不上解釋什麼便向宮門走:

  「你們千萬別妄動,大楚的根基不能斷,太后還在裡頭呢。讓我進去勸勸阿瞞,這小兔崽子膽肥了,敢玩兒邪的了,看我揍不死他!」

  這位老祖宗年前便開始有些老糊塗,婉慈聽他說話亦莊亦諧,眼中的期冀淺了幾分,思來索去又沒有更好的法子,只能請三皇叔入宮做說客。

  成與不成五五之間,實在不行,今日他婉慈只有鐵蹄踏宮闕。

  卻說老王爺一路過正德殿入後宮,無人敢怠慢他老人家,被不知哪路人接引,順暢得不可思議。到了毓璋宮,方磚上的血還沒幹。

  老王爺拄著鎏金拐杖,聞見血腥氣先厥了一下,四處踅摸逮見容裔,上來就一通大罵:「你長本事了,也來逼宮這一套,當皇家無人當老王爺我死了嗎!」

  毓璋宮倖存的婢僕與俘獲的禁衛,方被攝政王的氣勢震得大氣不敢出,見這老王爺上來就敢罵閻王,生怕那佝僂的身板不夠容裔一劍挑的——他就是個天生煞神,都敢帶兵造反,親手弒師,還有什麼不敢幹的?

  出人意料的,容裔半點怒容都沒有,還和顏悅色吩咐人上了參湯給皇叔,生怕老祖宗氣出個好歹。

  參湯隨傳隨到,端上來還是冒著熱氣的,好像容裔早就料到老皇叔會來。

  不過老王爺罵得沒解氣,瞪視油鹽不進的小子,抬拐給了這混蛋小腿一下,「早知你生有反骨,當初便該留你在掖庭自生自滅!」

  老頭子忒彪了,容裔手裡可有劍啊!連自身難保的婉太后也忍不住出聲提醒:「皇叔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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