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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裳聞言摸了摸鼻頭,有些心虛地看向老師。後者半眯眼睛如在打盹,一臉的老神在在,不理會小孩子胡鬧。

  雲裳便放下心,低前沉吟片刻。遍數她生平所見之人,其實最美貌者不過天品乙等,男子中有有琴師兄與折寓蘭,女子中當以姑蘇秦小小為魁,晏落簪在乙丙之間。

  至於天品甲等,她生平還尚且未見。

  不過高於甲等者……

  雲裳下意識回頭看向丹墀,那處卻只剩一把空蕩蕩的椅子,那個絕品人物,不知何時離開了。

  雲裳垂下眼睫,沒有回答,向陶允知一揖而退。

  君不見,滿座衣冠楚楚,獨一人風流稱勝。

  有了藺三與湛讓及時趕到,這場辯禮的結果不言可知。孟老夫子不等辯禮落幕,婉謝了太后娘娘的延請,在眾人敬慕的目光中,拄著柺杖悠悠然離開國子監。

  他這一走,把學子們的心都帶走一半,南北辯禮再難得,哪裡有在當世亞聖膝下聆聽教誨來得受益?可惜高山仰止,他們這些無名白衣,也只有艷羨亞聖高徒的份兒了。

  雲裳極力請老師回華府休息,連有琴顏也坐不住,陪同老師一道回去。

  路上他們才得知,當日在太湖上,那客船漏水時是湛讓最先發現的,幸而船上備有小葉舟,藺清當機立斷,放下小舟請老師先行離開,而後召集一船行客抱著浮木跳船自救。

  他們其實當天便上了岸,只是擔心背後下黑手之人不肯放過他們,故而一路隱藏行蹤上京,消息自然也傳不出去。

  雲裳聽過始末,不免又哭一場,噥聲噥氣地枕在亞聖膝上,將老人的布褂都濕了一片,「我先前不知老師也在船上,師兄卻……這些日子難為師兄熬得過來。」

  亞聖半闔雙眼不以為然:「生死有命,盡力而已。接我衣缽的人,豈能這點風浪都撐不住?」

  書僮小安嘴快:「夫子不知道,掌院聽聞太湖船沉的噩耗,當場嘔了一口血!」

  有琴顏斥他多嘴,再掩蓋也來不及了,雲裳嚇得變了神色,亞聖沉默良久,撫著大弟子的頭嘆息:「你這孩子,心也太重了些,身子可有虧損?」

  有琴顏溫潤搖頭:「老師安好,學生便萬般安好。」

  回到聿國公府,華管家得知亞聖光臨,忙不迭掃灑庭除。雲裳親自下廚備了飲食,服侍老師用過歇下。

  亞聖一路舟車勞頓,直憩到黃昏時分才醒,正趕上藺三與湛讓他們從國子監回來。

  一見湛讓進門時那喜形於色的樣子,便知辯禮結果如何,這幫無良的師叔伯們深諳此子德性,閒話一大堆,就是不問正題,急得湛讓在那裡擠眉弄眼。

  「師祖師伯師叔,你們就不問問結果?就不想知道我怎麼大煞北學的威風了?就不感興趣那三千學子圍著本人歡呼的場面?」

  竊藍與韶白在大梨花桌旁一面擺飯一面笑,黃晴沒聽過這麼不要臉皮的話,羞他道:

  「若非雲師妹珠玉在前,若沒有藺三壓陣收官,你這顧頭不顧尾的小鬼能這麼春風得意嗎,怎的一轉身都成了你的功勞?」

  眾人說笑用了晚膳,席間亞聖也收起嚴師面孔,詢問有琴顏在京的種種經歷,又囑咐這些經風歷險的小輩們飯後早些休息,不可得意忘形。

  一片其樂融融中,華管家過來道:「小姐,府外有人找您。」

  雲裳正巧隨老師落箸,漱了口道:「是誰,如何不請進來?」

  當著一屋子人的目光,華山臉上有些為難神色,沉吟中雲裳瞬間猜了出來。

  她下意識瞄向眼睛半闔的老師,「那個,我知道了……我出去瞧瞧,大家自便。」

  「站著。」

  雲裳才起身,亞聖總似沉沉的眼皮就撩開了,聲音沉靜如鍾:「堂堂攝政王,尊駕候在門外是何道理?」

  雲裳心裡咯噔一下,扭頭去看大師兄。

  她與容裔是清白兩訖,什麼亂糟的關係都沒有,可不知怎麼的,在孟思勉面前她總覺心虛。

  細思緣由,卻又不是怕自己挨罵,而像是隱隱擔心老師不喜歡這個人。

  畢竟老師不是力贊攝政王的藺三師兄,當年她無意問老師對容裔的評價,老師的回答,用「淡漠」形容也不為過。

  有琴顏無辜極了,用眼神回雲裳:我可什麼都沒提,師兄在你眼裡就是個長舌婦?

  藺清眼珠子骨碌一轉,打掉黃晴手裡瞄準著最後一塊珠翅燒鱖魚的筷頭,往雲裳身上努嘴,眼神示意:你看小師妹這情形,和禪二上回的話是不是對上了?

  啊?黃晴一心撲在公爵府的美食上,哪看得懂這麼複雜的眼神,一臉空白。

  嘶……藺三挫敗地想:幸好沒讓這憨貨參加辯禮。

  湛讓是個機靈的,聞言心想,就是那個揚言看上我小師叔要娶她的攝政王?正好白天他沒看真切,是要好生會會此人,便與藺三師伯對視一眼,那神情明明白白地表示:「可不能讓人把我小師叔搶走了。」

  一屋子眼神官司,把華山看得心焦欲焚,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

  ——諸位再琢磨下去,只怕門外那位時常劍走偏鋒的爺便等不及要進來了。

  雲裳如夢初醒,連忙安撫住師門的人,自去見容裔。容裔這個人時有驚人之舉,搞不清楚他的目的之前,她還真不敢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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