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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蓉痛苦極了,眼前漸漸開始模糊,她明明還沒有看到最想看到的,沒看到那女人匍匐在她腳下痛哭……

  憑什麼華雲裳的命就這樣值錢……

  竊藍被付六的突然發作愕住,輕咳一聲:「付先生。」

  她雖然恨不能親手了結這作妖的人,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在小姐的院子裡殺人。

  付六隨聲放手,華蓉像一灘爛泥倒在地上,捂著青紫的喉嚨拼命咳嗽。

  竊藍冷麵道:「姑娘吩咐,將這闖院的登徒子捆起來以待發落!今日讓諸位小姐受驚了,請先回府,來日姑娘親自設宴致歉。」

  這些姑娘是真的被攝政王身邊人的大膽給嚇著了,愣愣看著兩個府院拿著粗麻繩,將張濟捆個瓷實。

  張濟沒一絲掙扎,他此時薄酒已醒,任憑捆縛,目光卻始終定在竊藍背後那扇門上。

  沒看到想見的人,他眼中的光芒一絲絲熄滅,忽當著所有人的面擲地成聲:

  「我張善之對天起誓,今日是我酒後誤至此地,由始至終絕無半點肖望華大姑娘之意,如有謊言,我張善之……願受五雷轟頂之殛!」

  說到最後,這心竅不甚靈光的書生聲音有些抖,卻依舊堅持說完。

  站在門裡陰影處的雲裳眉心微動。

  「哎喲!」忽從月洞門外傳來一聲「討債的孽子」,王姨母不知打哪兒撲進來,上來便從府院手裡搶兒子。

  她是掐著華蓉交代她的時機點姍姍而來的,卻在院外聽見兒子發毒誓,且是成心違背的毒誓,嚇得臉上一層粉都掉了,乾哭道:

  「你胡說什麼!呸呸呸,不靈的,老天爺有怪莫怪、有怪莫怪!你這孽障要是出事,叫為娘我該怎麼活!這究竟是怎麼了?」

  張濟臉色灰敗,用一種陌生的神色看了他母親一眼,終是沒質問出口。

  「怎麼了,要問你自己。」

  雕花門扇大開,雲裳終於款步走出來,一雙黑眼仁冷靜得攝人,神色堪稱如冰如雪。

  「別急著哭,往後有你哭的時候。」

  她命人將這母子二人一同捆下去看好了,可憐王氏來龍去脈都沒搞清楚,殺雞般的號叫還沒出口,就被人用布糰子堵實了嘴,推搡而去。

  雲裳挺直纖秀的脖頸,站在廊上向下掃視一圈,眼光掠過誰,誰家小姐便莫名心虛般避開眼睛。

  她們但聽這位華府大姑娘清冷道:「怎麼,我華家的戲台子這樣好看,讓諸位都流連忘返了?真想留下來,行,我下帖子到諸府,華府空屋子尚有幾間,好戲目尚多著呢,諸位慢慢觀賞如何?」

  她的語氣不見得多諷刺,聲量還不及華蓉方才一半高,可正因是這麼有商有量的樣子,才像一把軟刀子割人的耳,加上那對艷美卻染了凌厲的眸子,讓其中有幸出入宮闈的小姐錯覺,那東宮鳳鸞閣的都不及這沒出閣的華姑娘威嚴。

  誰也留不下去了,華蓉趴在地上沒力氣起來,嘶聲道:「別走,都別走,她與我表哥私相授受,我有證據……」

  她的嗓子足像啞了弦蒙了灰的破琵琶,模近有隱約聽見的姑娘,腦殼疼地想:你表哥自己都發毒誓闢謠了,你還不依不饒做什麼,我一個外人都看出這府上是誰做主了,怎麼還鬧?

  雲長卿站在雲裳身邊,不同於後者的面無表情,雲家長小姐憐憫地看著匍在地上的人。

  她本是今日最美麗矚目的姑娘,可此時金釵委地,衣裳覆土,怎麼看都像個末路之徒。

  末路之人到了末路只有破罐子可摔,見眾人都不睬她,華蓉摳著青石磚用力嘶吼:「搜院,我要搜院!你屋子裡定有不乾淨的東西,我是縣主,我命令你——」

  「你命令誰?」付六的靴底重重碾上華蓉的手背,女子半聲嗚咽斷在嘴裡,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雲裳聽了卻不驚訝,反而有種意料之中的疲憊,她垂眸看著下頭,聲音意懶心灰:「你還當自己是華家人嗎。」

  勛貴人家最忌諱的便是查抄之事,人先自侮而後他人侮之,華蓉一番瘋話,等同於將華家的面子裡子通通踩在腳下,當著眾多外人自打耳光。

  雲長卿深以為然,哪裡有正經做妹子的人開口要搜姐姐院子,迫不及待給自那姐妹安個私通的罪名?下一刻卻聽身邊女子輕吐一個字,「搜。」

  雲長卿以為自己聽錯了,愣了半晌,忙道:「姑娘不可,貴府的顏面……」

  雲裳莞唇始笑,眼裡透著寒涼,「今日之後,華府顏面何存?」

  她給過華蓉承認悔過的機會,既然她非要把事情做絕,就別怪自食其果。

  她背身發號施令:「非但要搜我的院子,這位文孝縣主的院子也落不得——你不是要剖白給眾人看嗎,今日我給你這個公道,就當我代父親送你的成人禮了。」

  雲裳的親衛言出令行。

  華蓉聽到「父親」二字,眼神有一瞬閃爍,隨即不顧身上痛楚,更惡毒地瞪向那永遠清高韶麗的背影。

  「姐姐可否忘了,年年八月初三父親在哪裡?年年我的生辰,父親他在哪呢?」

  ……在場的小姐們不想知道聿國公在哪,她們現在就想回家。可華雲裳說要留下她們做個見證,天知道她們有多後悔方才跟著華蓉過來起鬨架秧子。

  看華雲裳這一整套嚴明整治下來,華府全然在她掌控之中,這哪是東風壓倒西風,分明是一枝獨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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