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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平侯家的小孫女甘采和艷羨不已, 其餘交情遠的近的小姐們,也都乘興送上許多漂亮話。誰讓人家背靠大樹好乘涼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華蓉如今的靠山可是太后。

  不知誰戲謔了一句,「不如點出貴妃醉酒吧, 正好應景。」

  此言一出,廳閣有瞬間寂靜。

  一個姑娘家及笄, 何以會與貴妃應景?華蓉心裡打個突, 太后娘娘如此不遺餘力的抬舉她, 她不是沒猜測過背後原因, 可她心中只惦念芝蘭玉樹的謝公子, 黃梁再好, 哪裡是她想做的美夢。

  說笑之人奚家四姑娘, 難不成她聽說了什麼風聲……

  王姨母聽不出弦外之音,就覺著貴妃醉酒這齣戲喜慶,沒等華蓉攔阻, 忙迭迭地搖著豐腴腰身叫小戲班裝扮起來。

  她生怕別人不知自己是文孝縣主的姨母,此日在外甥女的生辰宴上極盡賣弄,一應瑣事都親手包辦,許多矜貴姑娘背後偷笑,她也不知。

  當著大傢伙的面兒,華蓉無法撂臉子,淡笑道:

  「哪裡的話,我又不住在東院,如何配得上這齣戲。」

  輕描淡寫一句話,禍水引到了華雲裳頭上。賓客們聽了,自然談論起華府未曾露面的大小姐。

  「是啊,妹妹及笄,怎麼也不見華大小姐露面?」

  「呀,莫不是嫉妒自家妹妹又是封君又是得賞,沒臉面出來吧。」

  「還是一府當家人呢,我們這麼些來客登門,她這主人家一點子規矩都沒有……」

  「你們說攝政王當真看上她了?」

  華蓉施施然聽她們議論夠了,才不緊不慢露出謙和的神情,「不要這樣說家姐吧,她興許有事,來,咱們開宴。」

  一聲「開宴」未了,忽見府內總管華山沉面而來。

  老管家在眾多嬌客的訝然中揖手道:「大小姐吩咐,今日華府閉門謝客,請諸位貴客先回吧。」

  亭台笙竹才響,滿席佳肴方置,所有人聞言都驚呆。

  哪有大喜的日子,禮收了菜沒上,張嘴就趕人走的道理?

  甘采和疑惑地扯扯華蓉袖子,為她慶生的好友也都轉頭看著壽星。華蓉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捏緊指節問華山:「姐姐這是什麼意思?」

  華山從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

  ·

  雲裳確實有事。

  一院之外鶯鶯熱鬧,卻鮮有人知今日非但是華蓉的生辰,也是她的生辰。

  可老天爺卻在她成人這日,將一盆摻了冰的冷水兜頭蓋臉砸下來。

  她的師兄師姐們乘的是商船,太湖無風無浪的,偌大船隻怎麼會說沉整艘就沉了?明明不久前小晴師姐還寄信說,不日便可上京來瞧她的,怎麼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呢?

  竊藍望著姑娘雪白到透明的臉色,擔憂不已,這是老爺十五年來頭一回沒陪在姑娘身邊慶生,誰料就傳出這樣的噩耗。

  「小姐忘了學宮的菡湖,黃姑娘是會水的,」 她竭力安慰,「興許他們這會兒已經上了岸,只是消息滯後沒到京城……」

  雲裳動了動冰冷的唇,發不出聲音。

  黃晴師姐會水,可藺師哥是地道的旱鴨子,那年她青梅醉酒,纏著藺清非要在水邊數青.蛙,醒來後被藺師哥打趣了整一個月,說他可是拿命來給她消遣。

  還有諶讓,他還不到十四,是公認將來可接掌稷中字宮的天才少年,如今消失在且深且廣的太湖……

  竊藍加重語氣:「小姐!有琴先生還在京城,您振作些。」

  雲裳被她一語喊回魂,是啊,大師兄還在,她不能自亂陣腳。

  雲裳使勁揉了揉臉,讓竊藍去驛館找師兄商議。有琴顏卻並不在,想必同樣接到了消息,出門想辦法聯絡江南當地的情況去了。

  雲裳得知後隱忍地抿了抿唇。南北學宮的分庭辯禮舉行在即,中原九州的文才清儒都在關注,這個時候江南入京的船沉了,說是意外,恐怕連意外自己都不信。

  那麼是誰做的手腳?雲裳思索,會是無涯書院嗎?不,同樣為譽滿天下的杏壇清所,北學不至下作至此。

  難道是東宮?太子自從小冠禮上重奪監國之權後,頗受民心愛戴,謝璞助他在太學上立名是勢在必得,如此一來,唯一的障礙自然就是代表南學上京搏位的諸人。

  或是臨安王容明暉?他盤踞江左已久,不會願意放任南學北上,治世在能人,縱鳥入林相當於失去攬才收為己用的根基。

  前番以姑蘇雲家為首的江南世家舉族遷往京城,應當了引起臨安王的不悅與警惕,如果她是臨安王,最不希望的就是稷中學宮的人在辯禮上取勝,在京城扎穩根基。

  甚至還有婉右相、太后娘娘、以及舊太學隱而未見的既得利益者……

  這些如雲霧繚繞的勢力盤根錯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計,雲裳想來想去,最後只能確定一點:不論背後黑手是何許人,都不可能是攝政王。

  北學已然依附太子,沒有人比容裔更想讓南學順利入主國子監。

  兜兜轉轉,她身背後唯一能信賴的人竟成了他……

  雲裳又拿手背用力一揉眼睛,似小孩子受了委屈不願別人見著一般。她皮膚嬌嫩,力氣稍重便在眼皮上留下兩道粉色的淺痕。

  明目睜開,又是那穩如泰山的稷中小師叔。

  她定神吩咐竊藍,讓阿爹留給她的府衛分散出去打探情況,鄰院的戲樂唱詞隨風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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