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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雲哭喪著臉跪下去,啪啪地掌自己的嘴:「臣該、該、該死!臣沒、沒料到那圖爾如、如此狡猾,竟與端王狼、狼狽為奸,躲、躲開了追捕……」

  太后哪會讓他自扇幾個巴掌就混過去,恨得雙目暴突,還在嚷嚷著「死」。

  跪了一地的臣子全部假裝聽不懂,喃喃地勸她聖體要緊,寬心息怒。

  就連平日最得她信任的大宮女都一臉木然地立在一邊。

  大宮女見到太后「中風」後口涎橫流的模樣,就知道大勢已去。

  說來也巧,多年之前,那個威嚴的老太后就是中風後沒過多久就離世了。再往前,夏侯澹的生母慈貞皇后也是這樣早逝的。

  這一次與那幾次的中風,因由是否一樣,大宮女不敢細想,也沒心思再猜。

  她此時只想著太后一倒,自己要做什麼才能保住這條小命。

  太后扯著嗓子嚷嚷了半天,最後帶上了哭腔,喊的內容也變了,似乎是「救命」。空氣中泛起一股異味,她失禁了。

  幾個臣子擠出幾句寬慰之言,勸她好生將養,便逃也似地倉皇告退。

  走出宮門,幾人面面相覷,表情都是苦不堪言。

  有人壓低聲音,暗含希望道:「聽陛下今日早朝說的話,似乎沒有清算的意思。他還有端王這麼個勁敵,想在朝中站穩腳跟,便需要培養自己的勢力……」

  「你的意思是,他會拉攏我們?」

  木雲半邊臉還高高腫著,聞言在心中冷笑一聲,擺出一臉誇張的畏懼表情:「趕、趕緊辭官吧。皇帝連、連弒母都不怕!」

  另一個臣子愣了愣:「你說的也對,那一位遠非仁主,現在不清算是因為我們還有用,等他滅了端王之後呢?與其等他兔死狗烹,不如趁早告老辭官,才是真的保命之道啊。」

  於是眾人各存心思,分道揚鑣。至於有幾人跑路、幾人找夏侯澹投誠,便只有天知道。

  木雲不知道自己這番表現有沒有被端王的探子查到。他希望探子能如實匯報給端王,好讓自己洗清叛徒的嫌疑。

  事情發展似乎如他所願,端王重新召見了他,還透露給他一條新情報:「我派人上邶山查看過了。享殿裡留下了幾個碗大的坑洞,不知是什麼武器打出來的。皇帝能逃出生天,應該是留了一手。」

  木雲忙不迭出主意:「既然如此,不宜正面交戰,只能攻其不備,讓他來不及反擊。殿下還記得先前商量過的那個計劃麼?」

  夏侯泊沉默。

  沉默就代表他記得,但還在猶豫。

  木云:「殿下,此事宜早不宜遲,萬萬不能放任他坐大啊。」

  端王為了名正言順,籌謀了這麼多年,想要借圖爾之刀殺人卻又失敗,現在已經被逼到了不得不親自動手的境地。即使成功奪權,也落了個千古罪名。

  木雲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當然,咱們必須師出有名。我近日先派人在民間散播流言,說那場雷雨是因為皇帝弒母,蒼天降下警示。過些時日再照那個計劃行動,正好還有個呼應,百姓只會覺得暴君死有餘辜。」

  良久,夏侯泊輕輕點了點頭。

  第42章

  滿朝文武惶惶不可終日的同時,被他們視作魔王出世的夏侯澹,正在床上躺屍。

  蕭添采開的猛藥只夠他撐到下朝,藥性一消就被打回了解放前。

  這一天冷得出奇,連日秋雨過後,寒風從北方帶來了入冬的氣息。北舟忙進忙出,指揮著宮人燒起地龍、更換羅衾,就是不搭理夏侯澹本人。

  等餘人退下,他又自顧自地整頓起了暗衛。

  夏侯澹陷在被窩裡半死不活:「北叔。」

  「……」

  「北叔,給點水。」

  「啪」的一聲,北舟冷著臉將一杯熱水擱到床邊,動作過大,還濺出了幾滴。

  夏侯澹:「……」

  庾晚音對外還得做戲做全套,表現得對情況一無所知。

  出門之後,她被其他驚恐的嬪妃拉到一起,竊竊私語八卦了一番。又跟著她們到太后的寢殿外兜了一圈,請安未遂;到皇帝的寢殿外探頭探腦,被侍衛勸退。

  一整套過場走完,她已經冷到感覺不到自己的腳趾了,搓著手念出最後一句台詞:「看來是打探不出什麼消息了,咱們先散了吧。」

  結果被一個小美人挽住了胳膊。

  小美人巧笑倩兮:「庾妃姐姐不用急,至多今夜就該聽到了。」

  庾晚音:「啊?」

  一群人心照不宣地笑起來。又有人挽住她另一邊胳膊,悄聲道:「姐姐,太后病倒,現在沒人送避子湯了,正好加把勁兒留個龍種呀。」

  「對對,我前日學了個時興的牡丹妝,可以為姐姐化上。」

  「說什麼呢,庾妃妹妹容顏極盛,再去濃妝艷抹反而折損美貌!上次花朝宴上,那謝妃處心積慮塗脂抹粉,在妹妹面前不也像個笑話一般?倒是我這薔薇露不錯,妹妹你聞……」

  庾晚音:「……」

  她想起來了,邶山之變發生前,這邊的宮斗戲碼應該是剛演到自己復寵。

  呼風喚雨的太后倒了,不僅前朝在地震,連帶著後宮也得抖三抖。

  於是庾晚音搖身一變,成了重點巴結對象。

  挽著她的小美人,父兄都是太后黨,自己從前又依附於淑妃,跟著踩過庾晚音。如今急得花容憔悴,生怕庾晚音一朝得勢,吹枕邊風報復自己,甚而累及娘家。所以忙不迭過來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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