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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晚音:「……」

  她將謝永兒帶進內室。

  宮人已經脫去夏侯澹染血的龍袍,為他大致清理了一下傷口。謝永兒一看見他胸口那還在不斷滲血的口子,呼吸都嚇停了:「怎麼搞的?」

  庾晚音疲憊地坐到床沿,將事情壓縮在半分鐘以內總結了。

  謝永兒原地凝固。

  半晌,她的思維緩緩開始流動:「……槍。」

  庾晚音點頭。

  謝永兒:「牛逼。」

  庾晚音:「謝謝。」

  謝永兒人都麻了,心想事到如今,無論如何都要抱緊這一對狗男女的大腿,絕對不能站到他們的對立面。

  放在三天以前,她還想像不到自己竟會為他們絞盡腦汁獻策:「傷口消毒——」

  「用酒精消過了。」

  「能輸血麼?」

  「不知道血型啊。」

  謝永兒:「我是O型,萬能輸血者!」

  庾晚音:「你是說你穿來之前是O型吧?」

  謝永兒沉默了。

  庾晚音:「只能用古人的思路了,現在最緊迫的是解毒。你認識的那個天才學徒——」

  「他叫蕭添采。方才暗衛找來後,我已經給他傳信了,讓他跟隨著太醫過來打下手,免得引人注目。」謝永兒皺了皺眉,「話又說回來,你怎麼知道我認識他?」

  庾晚音:「……」

  那自然是文里寫的。

  然而不等庾晚音編個解釋,謝永兒自己又想通了:「你還挺厲害的,在太醫院那裡也有眼線?我去找他開墮胎藥,你也全程知情?還好沒跟你斗下去。」

  庾晚音:「。」

  庾晚音:「謝謝。」

  真相是絕對不能告訴謝永兒的。

  她策反謝永兒,最初利用的就是同為穿越者的認同感。一旦發現自己竟然是紙片人,巨大衝擊之下,謝永兒的心態會如何變化,就不可預測了。

  而且將心比心,庾晚音覺得如果自己是紙片人,自己也並不希望知曉這一點。

  自由意志都被否定,還有什麼是可以依託的?

  老太醫帶著蕭添采來了。

  蕭添采年方十八,氣質寧和,是個文雅少年。跪地行禮之後,眼睛就一直往謝永兒那頭瞟,神色慾言又止。

  老太醫流著冷汗診脈時,謝永兒想起新的注意事項,正對庾晚音竊竊私語:「圖爾關起來沒?簽訂和談書之前都不能放他自由活動,就他那只會走直線的腦子,萬一夏侯泊的人接觸到他,承諾他同時弄死皇帝和燕王……」

  「放心吧,已經關了。」

  蕭添采的目光從上到下掠過夏侯澹周身,見他昏迷不醒,旁邊似乎也無人主事,便小心翼翼湊到謝永兒旁邊:「謝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倆人走出一段,來到無人處,蕭添采將聲音壓到最低,暗含期待地問:「娘娘是想讓他活,還是死?」

  在他頭頂房樑上,暗衛的匕首已經出鞘了。

  謝永兒:「?」

  謝永兒忙道:「讓他活,讓他活。」

  穿越以來,她還從未如此賣力地祈願夏侯澹別死,其虔誠程度直逼圖爾與禁軍新統領。

  夏侯澹本人大概也不知道,這一天會是史上為自己祈福的人數最多的一天。

  蕭添采面露狐疑,仿佛在判斷她是不是被綁架了:「娘娘不是說,在這宮中活得如同困獸,只盼著端王——」

  謝永兒一把捂住他的嘴:「此一時彼一時,端王在我心中已經死了!」她無法對他透露更多,短時間內又想不出什麼令人信服的說辭,將心一橫,「其實……陛下一直對我很好,是我一葉障目,未曾察覺自己的心意。」

  蕭添采:「。」

  他盯著她看了片刻,轉身道:「我明白了。」

  背影似有幾分落寞。

  庾晚音看原文就知道這人是被謝永兒吸引的炮灰男配之一,連他們借一步說的悄悄話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見蕭添采垂頭喪氣回來了,她忙露出和善的微笑:「蕭先生,現在我們都只能靠你了。」

  正在準備告罪說辭的老太醫:「?」

  蕭添采低聲道:「恕弟子失禮。」越過他去細細察看夏侯澹的傷口。

  蕭添采:「陛下似是中了氣不攝血的不愈之毒,毒性至為霸道……」

  庾晚音屏息凝神等他的生死判決。

  蕭添采:「……但似乎用量稀少,又或是陛下龍體強健,所以傷口已經初顯癒合之象了。」

  庾晚音猛然愣住,連忙湊過去。

  她先前一直不敢直視那可怖的創口,如今經他一說,才發現滲血果然慢了很多。

  她瞬間如起死回生,難以置信地問:「真的?這真的不是血要流幹了嗎?」

  蕭添采嘴角一抽:「陛下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微臣去開個止血的方子。」

  此時此刻,理應宵禁的城中,無數消息正在黑暗裡混亂地傳遞著。

  太后黨在急問今日發生了什麼事,使臣團逃去了哪裡,太后又是怎麼了。

  端王黨在密議任務為何失敗,皇帝究竟靠什麼逃出生天,眼下的局勢該如何改變計劃。

  楊鐸捷在給李雲錫寫密信,吹夏侯澹。

  孤月之下,一道身影倉皇逃竄,摸到一戶戶相熟的端王黨宅邸,卻叩不開一扇收留的後門,最後被飛來的亂箭射死在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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