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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一邊與太后針鋒相對,一邊與燕國人鬥智鬥勇,還想著自己會餓。

  「不會吧,這也太容易感動了,大惡人。」夏侯澹笑著看她。

  庾晚音吸了口氣:「陪我走一段吧,我怕太后堵我。」

  「行。」夏侯澹催她,「快吃,不然我白帶了。」

  庾晚音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點心:「說起來,你原本長什麼樣?看久了暴君這張臉,我都很難想像你原本的模樣。」

  在她身後半步之外,夏侯澹眯起眼努力地回想了一下。

  「就……普通吧,不難看。」

  「普通?」庾晚音笑道,「你不是演員嗎?」

  「所以不得志嘛。」他接得十分流暢,「你呢?」

  「我啊,普通社畜,化完妝勉強能被誇一聲可愛,卸了妝就不好說了。」

  「不必妄自菲薄,肯定也是好看的。」

  夏侯澹一路將庾晚音送回住處,才自己回寢殿。他們對外還在演追妻火葬場的戲碼,進入宮人視線範圍之後,庾晚音就冷下臉來,不咸不淡道:「陛下請回吧。」

  夏侯澹也不知是不是在演,溫柔道:「那你早些休息。」

  庾晚音低頭進了大門。

  「北叔?」她驚訝道。

  「澹兒方才派我過來,這段時間由我近身保護你。」北舟低聲道,「今晚你這邊發生什麼事了?」

  「說來話長,簡直一波三折……」

  「看出來了。」北舟點點頭,「你臉都急紅了。」

  第31章

  此時此刻,太后黨正在開小會。

  眾人全都一臉沉重,肅穆不語。太后低頭自顧自地撇著茶葉。

  她不開口,臣子只好站出來主動檢討:「是微臣無能,沒料到陛下會在千秋宴上當眾發難,一時不知如何解圍,害了王大人……」

  「王兄當時手慌腳亂,也是難堪大任,入獄遭殃並不冤枉。」這是素來與王大人不對付,趁機穿小鞋的。

  「看來陛下是年紀漸長,生出自己的主意來了。臣等無能,還得請太后為江山社稷計,多加管教,啟沃聖心啊。」這是煽風點火攛掇人的。

  太后終於抬起頭:「管教?」

  她笑了笑:「他是擺明了再也不會聽管教咯。」

  「依臣之見,這雖是父子,太子殿下卻聰慧寬厚,頗有明君之風呢。」這是暗示太后換一個傀儡的。

  小太子低眉順目地坐在一旁。

  太后今夜卻不發火了,語帶蒼涼:「時機過了。」

  他們錯過了最佳時機,端王勢頭太猛,如今穩穩壓他們一頭。此時殺了皇帝,無異於為端王做嫁衣裳。

  臣子們還在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先對付皇帝還是對付端王,太后「啪」地放下茶盞,打斷了他們:「看皇帝的表現,是鐵了心要和談了。要是跟燕國修好,從此邊境無虞,端王就徹底坐大了。」

  必須牽制住邊境的兵力。

  她下了決心,輕飄飄道:「那群燕人官話都說不利索,在都城行走,少不得要與夏人起些摩擦。一群蠻人,一言不合就該動手了吧?到時刀劍無眼,沒準會見血呢。」

  臣子們寂靜了。

  穿小鞋的、煽風點火的、打小算盤的,全部止住話頭,呆滯地望著座上的女人。

  太后要的不僅僅是和談失敗,那對她來說還不夠。

  她要干就干最大的場面,直接將燕國使臣團消滅在此地。兩國相爭斬殺來使,無異於最大的羞辱,她想引來燕軍復仇,挑起一場新的戰事。

  惡人,這是真惡人。

  內鬥是一碼事,若是將燕國牽扯進來,性質可就上升了。

  一個臣子抹了把冷汗:「這,國土安危……」

  另一人忙不迭站隊道:「怎麼,諸位還怕真打起來了,中軍會戰敗不成?即使中軍敗了,還能調右軍過去呢,到時燕人與端王兩敗俱傷,我們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一句笑談,將萬千將士的性命擺成了桌上的籌碼。

  抹冷汗的臣子偷偷望向一旁的小太子,似乎指望他能開口說句什麼。太后察覺到了,索性問了出來:「太子以為如何?」

  小太子想了想:「皇祖母說打,就該打。」

  太后大笑:「真是我的乖孫,比現在龍椅上的那個強多了。」

  即使是最野心勃勃的臣子,此刻也有些犯怵。

  想到大夏的江山終有一日會落到這樣一個孩子手上,難免心中一寒。

  張三已經即位幾年了。

  排布成SOS形的鐵線蓮一年年地綻開,新的秀女一波波地入宮。

  張三知道自己不能留下子嗣。這幾年間,他裝瘋賣傻,明里暗裡與太后作對太多,太后對他的耐心已經消耗殆盡。一旦有皇子誕生,他作為傀儡的職業生涯也就到頭了,第二天就會意外摔死在井裡。

  然而,他也不能拒絕選秀納妃,因為他不知道這其中哪一個妃子,就會是那個同類。

  他要從太后派來要孩子的、端王派來下毒藥的、各方勢力派來操控他的佳人中,分辨出一個她來。

  那個人在哪兒呢?什麼時候出現呢?這個執念就像垂死之人吊著的一口氣,逼迫他踉蹌前行。

  他學會了不動聲色地觀察她們的一言一行,隱晦地暗示和套話,兵來將擋地逃避房事,水來土掩地阻擋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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