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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晚音:「這就仿佛有一天你騎著馬,在深山裡迷了路,身上沒有食物,你找啊找啊,最後找到了一條河,河裡有魚,你想釣魚。」

  謝永兒:「……?」

  庾晚音:「但你沒有魚餌,於是你看向了你的馬。」

  謝永兒一臉空白地望向她。

  庾晚音:「你把馬殺了,剁碎了馬肉當魚餌。魚釣到了,但你馬也沒了,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第30章

  謝永兒整個人都凝固了。

  她不知道宮女是何時退下,自己又和庾晚音四目相對了多久。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她終於張了張嘴:「你……你是……」

  「這還有別的可能麼?」庾晚音走到床邊望著她,輕聲說,「我累了,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謝永兒的眼睛都失去了焦距,視野一片模糊。

  她努力對了對焦,卻瞧見庾晚音身後,房門上映出一道修長的人影。

  謝永兒一下子汗毛倒豎,試圖阻止庾晚音:「別說了。」

  庾晚音卻無視了她的眼神示意:「逃避是沒有用的,你已經清楚我是誰了。」

  謝永兒冷汗直下:「什麼你是誰,我怎麼不明白……」

  「我覺得你非常明白我的意思。」

  庾晚音見謝永兒還是一味閃躲,漸漸暴躁起來,原想直接說句「how are you」,臨時想起門外還站著侍衛,便轉而走到桌邊抄起一支筆,在宣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了這句話。

  她舉著紙張走回床邊,半路腳步一頓,也望向房門:「陛下?」

  那抹影子動了動,夏侯澹推門走了進來。

  謝永兒今夜情緒幾番大起大落,已經到了精神失常的邊緣,沒等庾晚音說什麼,她憑著求生的本能搶白道:「陛下,庾妃方才一直在說奇怪的話,還在紙上寫些鬼畫符,臣妾有些害怕!」

  庾晚音:「……」

  夏侯澹一手搭在庾晚音肩上,問謝永兒:「你早已發現朕在門外,還故意引她說話寫字?」

  謝永兒:「?」

  夏侯澹:「魚釣到了,但你馬也沒了,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謝永兒:「……」

  謝永兒:「…………」

  謝永兒凝為雕塑的時間裡,庾晚音耐心等著她回魂,順帶低聲問:「你怎麼來了?」

  夏侯澹:「聽說有人嫁禍給你,我來撈你啊。」

  「那太后……」

  「她讓人驗了謝永兒離席之前喝的那杯酒,其中被下了滑胎藥。然後她又說謝永兒親口說了是你下的毒,帶了人要來抓你入獄,我攔住了。」

  「然後呢?」

  「然後我說要親自來審一審謝妃。她指責我是想屈打成招,逼人改口。我就說,既然要徹查,那乾脆好好清算清算。」

  夏侯澹眉頭一皺,當場演了起來:「『母后,治標不如治本吶。宮中一切進出皆須造冊記錄,嬪妃無故不能出宮,這種毒藥卻能混進來,防守之疏忽簡直令人髮指!』」

  庾晚音配合道:「『皇兒的意思是?』」

  「『依兒臣看,就先將今日侍奉宴席的所有太監宮女嚴刑審問一遍,若是無人招供,再逐一擴大範圍,守門侍衛也要一一排查,務必查出是誰弄來的藥材。來人!』——然後我指了指太后身邊那大宮女,」夏侯澹自帶旁白,「『若朕沒有記錯,你也在千秋宴上吧?』」

  庾晚音柳眉一豎,盡得太后真傳:「『哼,皇兒莫不是在暗示什麼?』」

  夏侯澹憂慮道:「『母后息怒,兒臣唯恐母后身邊有歹人藏頭露尾,危及母后啊。』——然後這事就黃了。反正太后記我的仇都記了三千本了,也不差這一樁。」

  他說得輕描淡寫,庾晚音卻聽得驚魂不定。

  「真有你的,夏侯澹。」她有些後怕,「你是一點也不怯場啊。」

  「必須的,她自己做了虧心事,較真起來也該是她先慌。」夏侯澹瞥見庾晚音手中那張寫著英文的紙,順手接過去,湊到燈燭上燒成了一縷青煙。

  見他對英文視若無睹,凝固在旁的謝永兒終於死了最後一點心:「所以,你們兩個與我一樣,都是穿來的?」

  庾晚音心想著那與你還是有微妙的差異,口中卻沒有點破:「是的。既然大家都是同類——」

  謝永兒臉色灰敗,打斷道:「我在明你在暗,你們一直盯著我,從一開始我就是沒有勝算的,對嗎?」

  庾晚音還沒說話,夏侯澹搶答道:「沒錯。全程看著你綠我,可刺激了。」

  庾晚音被嗆得咳嗽起來,忙使眼色:點到為止,別刺激她。

  謝永兒沉默了一下,慘笑:「既然如此,為什麼現在又攤牌了?直接把我弄死,對外就說我難產而亡,又不至於引起端王懷疑,豈不更好?」

  夏侯澹又搶答道:「確實,我也覺得奇怪,晚音你為什麼告訴她?弄死得了。」

  庾晚音:「?」

  大哥你是來拆我台的嗎?庾晚音更用力地瞪他一眼,轉頭對謝永兒儘量友善地說:「都走到墮胎加嫁禍這種劇情了,再不攤牌,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大家都是同類,你有沒有考慮過另一種可能性?」

  謝永兒擁著被子冷笑一聲:「我願賭服輸,你也不必惺惺作態。一開始不告訴我,卻要看著我一步步陷入泥淖,如今我落魄至此,你倒來自稱同類了,不覺得可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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