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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澹撣了撣身上的灰,左右看看:「今晚吃火鍋?」
「大熱天的吃火鍋?」
「配冰鎮綠豆湯嘛。」
「不錯。」庾晚音笑道。笑完了又覺得這對話活像是共處了多年的老夫老妻,有些臉熱。
人說患難見真情,她現在算是懂了。共同經歷了那麼多事,她看見這個人的身影時,開始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安心的感覺。
直到地底傳出乒里乓啷一陣亂響,又一顆沾灰的腦袋冒了出來:「咳咳……扛著鍋爬地道可太費勁了!」
夏侯澹:「辛苦了,把鍋放下,你可以走了。」
阿白:「???」
阿白沒有走。
不僅沒走,他還把北舟也拉來了。雙人小火鍋變成了四人小火鍋。
「娘娘,吃這個。」阿白殷勤地涮好羊肉,夾到庾晚音碗裡。
庾晚音阻之不及,正要道謝,斜刺里又有一雙筷子伸來,將毛肚蓋在了那塊羊肉之上。
夏侯澹盯著她。
庾晚音:「……」
她對夏侯澹的印象分是持續走高的。但她卻不知道夏侯澹是怎麼想自己的。
她猜測其中多少有些好感,但他又總是正人君子得很,似乎懷抱著一腔純粹的同盟戰友情。
直到阿白這不怕死的開始攪局,他仿佛受了幾分刺激。
庾晚音咽下那塊毛肚,緩緩夾起阿白的羊肉。
夏侯澹仍舊盯著她。
阿白的眼珠子也轉了過來。
庾晚音頓了頓,緩緩將阿白的羊肉送到了夏侯澹碗中。
夏侯澹:「?」
阿白:「?」
庾晚音:「對了,北叔、阿白,計劃你們已經聽過了吧?」
專心吃飯的北舟這才抬起腦袋:「放心吧,這幾日我都在特訓這小子。」
阿白從懷中掏出一張人皮面具戴上了,又繫上黑面巾,笑道:「如何?」
第24章
飯後,北舟又把阿白拉去角落裡,嘀嘀咕咕商量了一會兒,拉開架勢開始套招。
北舟:「你剛才擋了。這些地方不能擋,再練練,得練得爛熟於胸才行。」
阿白:「擋了嗎?」
北舟點頭,比劃了一下:「胳膊收了。」
「本能,本能。」阿白大言不慚道,「人太強了真是麻煩啊,高處不勝寒。」
北舟:「?」
北舟抬掌:「再比一場?」
阿白迅速轉移話題:「說起來,那疤臉什麼時候去抓?」
夏侯澹坐在一旁,把他們當武俠片欣賞:「不著急,等他自己出宮時。」
北舟收了勢:「澹兒,吃飽了麼?叔去給你們切個瓜吧。」
「我去吧。」庾晚音轉入冷宮後頭簡陋的小廚房,抱起一隻湃在冰水裡的西瓜。
夏夜暑氣未消,草木橫生的小院裡蟬鳴陣陣,偶爾還有流螢划過。庾晚音將西瓜切塊裝盤時,阿白溜了進來:「娘娘。」
「我現在不是娘娘啦。」
阿白眼睛一亮:「晚音?」
「……」
庾晚音知道江湖人作風放恣,始終沒把他這略帶輕佻的、嬉鬧一般的調情太放在心上,隨手塞了一盤西瓜給他:「多謝幫忙。」
阿白:「……」
庾晚音開始切第二盤:「你們練得可還順利?」
「三天應該能大成。」阿白托著盤子望著她,「晚音,這件事辦成之後,我就該走了。」
庾晚音愣了愣:「這麼快?你不是奉師命來保護陛下的嗎?」
「端王盯著,我不能再出現在你們身邊。」
庾晚音仔細一想,確實如此。
原來這傢伙是來告別的。庾晚音停下動作,端正了一下態度:「嗯,那你想好了要去哪兒嗎?」
「陛下有別的任務給我。」
「任務?」
阿白擠擠眼:「現在還不能說,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那就是秘密任務了。
這才沒共處多久,夏侯澹居然信任此人到如此地步了?庾晚音有些不可思議。
她心中想著回頭得去問問夏侯澹,忽聽阿白問:「或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庾晚音:「……什麼?」
「我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阿白收斂了跳脫的勁頭,一字一頓,說得無比認真。
昏暗的陋室里,他的雙眼亮如星辰:「第一次看見你,我就知道你是天上的雲雀,不該被困死在這四面宮牆之內。能想出這一個個的計劃的人,該是何等性情靈動,自由不羈?這樣的人只要離開這裡,江湖路遠,何處不可高飛?」
庾晚音猛然扭頭看了門口一眼,壓低聲音道:「你知道自己在哪兒嗎?你在皇宮裡,拉皇帝的女人跑路?」
「不用跑路。只要你點頭,陛下那邊自有我去說服。」
庾晚音簡直驚呆:「你還想說服他?」
「我有他必須接受的理由。」
庾晚音:「……」
這人別是瘋了吧。
儘管覺得無稽,她還是有幾分感動:「無論如何,謝謝你說這些。」
阿白聽出了其中的拒絕之意,瞬間蔫了:「別急著回答,求你了。」
庾晚音哭笑不得:「阿白,你這樣的英武少俠,總會遇到佳人相伴的。」
阿白垂頭喪氣:「是我不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