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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尊。」

  門外低緩的聲音響起,范姝當即起身,她擔憂的看向躺在榻上,半昏半醒面色慘然的卓枝,眼中閃過哀色,她伸手輕輕搭在卓枝腕上,良久才摸到一絲微弱的起伏。

  「阿姝?」

  范姝移開手指,低聲問:「怎醒了?可是我起身驚動你了?無事,你且好好休息。」卓枝微微點頭,范姝用力握了握她的手,這才邁步走出裡間,她用力閉上眼睛,可眼前還是不斷閃過方才那幕,花卿一雙眼眸黯然無神,只是依據聲音,勉強望向她。

  前來稟告的垂髫娘子站在門前,她年紀不大,舉止卻十分規矩,只安安靜靜等在門前。范姝掀開紫竹蔑席,低聲問:「何事?」

  「回稟聖尊,眉娘子已經抵達府中。」垂髫娘子語態恭敬地回復道。

  原來是姨母到了。

  眼前似是浮現花卿的模樣,她不知道壽春縣主到來究竟是對是錯,眼睜睜看著愛女一點點生機斷絕,這般錐心之疼又有誰能忍受?只怕花卿走了,姨母的身體也徹底垮了。她不禁懷疑請姨母前來這件事是對是錯。或許有些事不親眼看著,痛苦便會有所減輕,也許只是遺憾沒見最後一面,可至少不知女兒如此備受折磨。

  范姝性情果決,這種猶豫在她心中只是稍轉很快便按在心底。

  王府雖大,也不過片刻功夫,兩人便已相見,范姝不願隱瞞,將這些事簡單的說了一遍,見壽春縣主面若金紙,她停了片刻,還是說:「花卿衰弱至此,主要是因蠱,而不是胎里的病。」范眉動了動唇,沒有發出聲音,好半晌才說:「花卿說,」她捂住胸口,深深喘了幾口氣,自言自語般:「她說那蠱並無大礙,除夕夜守歲的時候,還說海寧氣候好,適宜養病......怎麼突然間會這樣?」

  范姝繼續說:「這幾年一直請大巫照看,我親自算,還請大巫算,若承明帝元月內駕崩,花卿行向西南,逢水尚有一線生機。念及此事,一度猶豫不決,加之花卿也不願,便未能告知姨母。如今終究是行到水窮時,只能請您來見她最後一面。

  范姝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大巫看過了,花卿就在這幾日了。」

  就在這幾日。

  言下之意,顯而易見。

  壽春縣主,如今在海寧應該稱她為范眉。范眉微微點頭,她嗓子發緊,已經說不出話來,她勉強握了握范姝的手,便要行至卓枝身畔陪伴她,范姝上前一步,攙扶著她:「花卿尚且不知姨母到來......貿然相見,也不知是好是壞?」

  聞言,范眉眼中哀痛更甚。

  兩人一路前行,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兩人已經行至門前。范眉立在門前,小臂伸在半空中,久久沒有掀簾而入,好半晌她才開口:「花卿不怕的,從前我們母女相伴時間太短,這幾日該好好陪著她。」說罷她輕柔的掀開蔑席,邁入屋內。

  「阿姝,是不是阿娘來了?」

  卓枝聞聲抬眸望了過來,那雙盈盈秋瞳黯淡茫然,剔透卻不見往日靈動,范眉大慟,強忍著鬱郁,她俯身攬住卓枝,柔聲哄:「花卿,抱病奔波,你是累著了。不怕,阿娘陪你休息幾日,病便好了。」

  幼時她身體不好,阿娘日日難安,白日陪她飲藥,到了夜裡總說這句話哄著她休息。如今她已經二十多歲了,阿娘還當她是四五歲的稚子。卓枝微微側首,笨拙的靠在范眉懷中,不忍她默然垂淚,挑起話頭:「阿娘想不想知道我是怎麼從上京出來的?」

  還要從系統那張神秘的植物圖鑑說起,她回到侯府,又聽系統催促不已,乾脆兌換那張圖鑑,熟料竟真生出了神秘植物,一株七色花,它的作用倒也不出奇,只是「男裝大佬」的加強版,佩戴七色花便可以使用不同性別形象。彼時她已經不能使用系統功能,這株七色花也勉強有些效用,至少她能以其他身份行走,見一見熟人了。

  東宮不許她離開上京,她身後不遠不近總是綴著幾個禁衛,倘若她邁出府門,禁衛便光明正大的跟上。她的身份沒幾人知曉,禁衛也不過以為她是壽春縣主的遠房親眷,是以當她佩戴七色花以尋常男子身份出府,並沒有引得注意。

  隨後她一路來到齊王府,面見齊王,取下兜帽,露出「卓枝」的形象。齊王如何大驚失色便是不提,卓枝提起玄缺相識的事,齊王面色微變,也不知想起什麼,痛快的同意送她出上京。只是臨行前齊王也說了幾句怪異的話,什麼料想不到人面獸心之類的,她急於回海寧,也就沒有在意。

  海寧高越州,六水圍繞。

  迎水迴環曲折,每逢一道棧橋便可見橋畔堆懸白蘭與白珠,玉質花瓣與白珠光輝交相輝映,倒映著青湛湛的水波,有一種神聖素潔的美感,此情此景本是罕見的美景,外來的客人頭次見到一捧捧白珠,眼中皆是驚奇不已。又有許多藍染長袍的密族人面色匆匆乘船入城,外鄉人眼珠子上上下下打量著,好奇問,「可是近來有什麼節慶?」

  那渡河人是個蠟染藍袍的年輕女郎,她沉默片刻,低聲說了句什麼。

  外鄉乾瘦的男子見密族裝扮的女郎,露出一截蜜色手臂,心癢難耐調笑道:「小娘子嫁人了沒?長得......哎呦!」年輕女郎揚起方槳,一抻將滿船外鄉人悉數掃落水中,那幾人掙扎不休,渡河人立在船頭,如履平地,但凡幾人攀上船隻,便一槳掃落水中。如此反覆幾次,眼瞧著幾人就要命絕於此,渡河人的同伴勸道:「殺了他們,反倒髒了路,擾了七娘子安寧,秋姑,算了。」秋姑罵了幾句,駛著小船愈行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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