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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問:「去哪裡了?」

  面前的人已經長成了頂天立地般的身形,面若冠玉,乾淨的竟是比此時落在世間的薄雪還要潔白無暇,可他臉上此時卻帶著顯而易見地不耐與煩躁,眉目間又微微較勁將這股明顯的情緒強壓下去,好像是在不讓自己顯得太過離經叛道

  如數銀髮像往常一樣任由鋪散,從不管束,猶如如此就可以安心過自己的生活,不再為其他任何東西所困擾。這抹銀,和身邊的雪白,都將他眼角的那顆緋色小痣襯托得無比艷麗,似能滴出血,就連唇色好像都比平日更紅了些,與天地間的顏色形成了鮮明對比。

  商言信不可察覺地輕蹙眉,道:「如卿先生有何事?」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事,商見卿不同於往日,沒有打破沙鍋問到底。聞言,他臉色稍微一緩和,說:「進去說吧。」

  商言信低眉順目:「是。」

  屋子裡好些天沒人住了,卻絲毫沒有落灰的痕跡,相反,還一塵不染,而且還帶著點暖融的氛圍,就像……此地並不是只有商言信一個人生活。

  商見卿入了座,抬手倒茶,執杯時他指尖一頓,眼眸微抬漫不經心:「此地有人?茶水都還是溫的。」

  聞言,商言信學著他方才的動作也去斟茶,指背輕碰同樣沒什麼所謂:「涼的。」

  將茶杯送往嘴邊,已經嘗到涼水的商見卿:「……」

  商見卿又用指腹細細感受了一番,眉頭終於輕輕蹙了起來,懷疑自己是不是感覺錯了的情緒一閃而過,但轉瞬即逝。

  「噔」地一聲輕響,商見卿把茶盞輕放在桌子上,說:「這位朋友對小雪很重要啊,竟能讓你在我面前使出如此出神入化的修為。」

  商言信垂眸,不吭聲。

  商見卿則又道:「一時間,我還以為你是在忤逆於我。」細聽下去,忤逆二字甚至帶了點壓迫和嘲諷。

  猶如面前的人當真頂撞不順他的意了。

  商言信胸口綿長地起伏了一下,他抿唇,抬眸盯著商見卿,眸子裡無波無瀾,平靜道:「兒臣不敢。」

  緊接著又平緩說:「如卿先生前來是為了看望我,還是為了教訓我。」

  話音落地,商見卿重新微張的嘴巴瞬間緊閉,他像被噎了一下似的,竟被這句話給回敬地忘了詞。

  兩人對峙半晌,同樣的淺色眸子裡都沒過多的情緒,直到茶壺裡本還溫著的茶水真的變得冰涼,商見卿眼睛裡才帶上了一絲糾結與不知如何開口。

  商言信有所察覺,但半天都沒等來言語,他看不下去了,出聲拋話道:「如卿先生不妨有話直說。」

  商見卿便真的說了:「我前幾日預知了一則未來之事。」

  商言信面帶疑惑,不解。商見卿有預知未來的本事他一直都知道,商見卿一直預知未來之事他也知道,但沒有哪一次是商見卿過來、就為了告訴他一聲「我預知了未來」。

  畢竟如卿先生與白妖首要做什麼,商言信是沒任何資格過問的。

  「冰火狐……妖界有滅頂之災。」在旁邊人還在微愣神中,商見卿如是道

  這句話將商言信的如數思緒都拉回了正軌,他茶色的瞳孔微微一動,不解換成了不認同,心裡漫上了一絲不詳。

  「如卿先生要說什麼?」

  商見卿便道:「你能救。」

  商言信眉頭狠皺,連句「什麼?」都問不出來,他就已經懂了商見卿的意思。

  「冰火狐一族為妖君,這是不可更改的地位與尊貴,若他們一族湮滅,整個妖界都會動盪不安。哪怕不會走上滅絕之路,也一定會是一片混沌不堪。」

  商見卿摩擦了一下一直被捏在手裡的茶盞,他好像覺得此時得做點什麼,所以緩了片刻,終於沒忍住又給自己斟了杯涼茶。

  但不知為什麼,平生做事一向一絲不苟的如卿先生竟手抖將茶水弄灑了幾滴出來,商言信眼神落過去,靜靜地看著他此時不知為何而產生的失態。

  商見卿沒管這點小插曲,繼續道:「這場災禍的來源,在於天界。我想讓你前去與天族太子──長談,成為至交,爭取些時間,我會找機會改命。」

  「……改命?」商言信死盯著商見卿,無意識低喃出這兩個字,眼睛裡卻忽而被一股顯而易見地悲哀填滿了:「兒臣想問,您改命的代價是什麼?預測到了麼?」

  過多的話旁邊人還沒說,可商言信就也像「預知」到了什麼似的,他的聲音很輕,卻暗含了一種壓迫性地質問。

  而聞言,商見卿並不答他有沒有預測到代價是什麼,可他將將要送往自己嘴邊的茶盞當即頓住,動作明顯的都顯出了笨拙,商言信察覺到,嘴角微勾無聲冷笑。

  「噔」,商見卿徹底將茶盞放在了桌子上,他站起來,單手負於背後走向門口,盯著門外的薄雪,安靜得像要與天地間的景色融為一體。

  「言信。」他輕喚,似是要用這個名字喚起什麼良知。

  可這二字在這時就像引發了爆炸點,商言信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臉色冷淡,出聲打斷還想繼續說話的商見卿:「言信?我言得是誰的信?是我的信,還是我需要替他人言他們的信?」

  他語氣很生硬,細聽下去還有些色厲內荏了,商見卿竟一下子被他這段情緒打得啞口無言,甚至有些手足無措了。而且這個所替之人,就算沒有明說商見卿也心有所感,知道他指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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