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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愈語氣平靜地陳述著:「菸灰扔到我了。」
馮嘉揚一言不發,眉頭緊皺。
空氣中好似瀰漫著一團怒火,越燒越烈,香菸味同樣久聚不散,其他人不約而同地為祁愈捏了把汗。
禍是江東南闖出來的,他不該挑起矛頭,想替祁愈出頭的心是真的,可怕馮嘉揚也是真的。
這時,馮嘉揚微微仰頭,竭力鎮定地半張著右眼,兇狠又滑稽,幾分鐘後他終於開口,說出來的話讓所有人再一次刷新了校霸的設定。
「沒燙著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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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班級後,江東南一屁股坐在祁愈前座,死死地盯著祁愈:「你跟馮嘉揚不對勁。」
祁愈沒理會他。
江東南猶豫片刻,見四周無人低聲問道:「雖然今天馮嘉揚檢討時否認作弊跟你有關係,但你跟我說實話。」
祁愈否認道:「真沒關係。」
江東南與祁愈奶奶家是鄰居,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他了解祁愈的品性但還是不放心地問了句:「那你說你為什麼要主動把競賽名額讓給趙東鑫。」
祁愈愣了一下,這會兒感覺到自己呼吸有些不暢,早在和馮嘉揚在辦公室對峙的第二日,孫偉就找他了。
說學校查清這事跟他沒有關係,可還是取消了他的競賽資格,對外宣稱是祁愈自己放棄名額。他原本已經計劃好獎金的用處,沒想到就這樣泡湯了。
祁愈淡淡回應:「一個競賽而已不想去。」
江東南鬆了口氣:「跟你沒有關係就行,我跟你說馮嘉揚不是什麼好人,你還是好好學習少跟他們接觸。」
祁愈剛要質疑又聽江東南自言自語說著:「馮嘉揚今天是中邪了?」
他抓了抓頭髮,想起剛剛馮嘉揚的態度又聯想起上一次在酒吧,詫異道:「你是不知道上一次,要不是我及時出手你差點被他打死。」
祁愈愣住:「嗯?」
江東南反應過來,轉身要跑卻還是晚了一步,祁愈抓著他的胳膊問,「怎麼回事?」
他自知逃不掉了,老老實實回道:「在酒吧那晚你喝多了,我沒看住你,等在找到你時就看見你抱著馮嘉揚不撒手,後來憑藉哥們的機智,英勇以及——」
祁愈聽不下去了,打岔道:「說重點。」
江東南:「就是你抱著馮嘉揚不放差點被揍。」
祁愈這回不是胸口難受了,是渾身上下都難受,難受地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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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愈只有不兼職的時候才會回家,周五放學後教室里零星幾個人正興奮地討論著周末假期去哪裡玩。
陽平五中高中部只有在升入高三之前才有周末假期,一旦進入高三便意味著進入緊張的學習中,所以大多數學生在進入高二後便一股腦地都在抓緊時間想著去哪裡玩。
同樣祁愈也只有在這時才會磨蹭起來,等他收拾好書包回過神時,教室里只剩下他自己。
他關好燈,鎖上門窗,走到樓梯口時猶豫了一下,轉身朝樓上望了望,不知道馮嘉揚還在不在教室。
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回家了,再不回去免不了又是一頓責罵。
他嘆了口氣,回去挨罵,不回去還要挨罵。
他本想告訴馮嘉揚一聲今晚就不回去了,可想一想馮嘉揚未必會在意他的去向。
祁愈拎著書包不太情願地往家的方向走,他家住在離學校很遠的郊區,需要倒兩趟公交車,下車後還要再走將近半小時的路程。
祁愈摸了摸口袋裡的硬幣,想到一會兒要投進公交車裡就有點心疼,他不是斤斤計較幾毛幾分錢的人,只是覺得這錢用作回家的路費有些浪費罷了。
天黑時他才趕到家門口,他看著冷冰冰緊閉的大門,在門口站了幾分鐘,遲遲不敢下手去按門鈴。
直到身後傳來刺耳的喇叭聲,車燈毫不留情地照在祁愈的臉上,他才回過神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
鐵門仿佛感應到主人的歸來,下一秒自動打開,接著車子的主人沒有停留半秒,頭也不回地開進院子裡,好像多等一刻就會粘上髒東西一般。
祁愈站在一旁,即使早就習慣了可還是會心口發疼,他不自然地笑笑,抬步朝院裡走去。
那輛車的車牌號,他大概會記一輩子,是他爸特意用弟弟的生日選來的號碼。
祁愈敲了敲門,他沒有家裡的鑰匙只能乖乖等著。
要是家裡人心情好或許他能進去吃上一口熱飯,若是趕上心情不好,就只能在外面等著或是打哪來從哪回去。
房門開得很快,開門的是王姐,祁愈不太熟悉,只知道是家裡請的保姆。
王姐看見祁愈,側出身示意他快進去又熱情地說道:「大少爺回來了。」
祁愈不習慣別人叫他大少爺,但還是什麼也沒說,仿佛這個稱呼是唯一能證明他是屬於這裡的。
祁愈低頭坐在鞋櫃旁換鞋,他掃了一眼鞋架,果然不出他所料已經沒有他的拖鞋了。
他抬起頭看向一旁的王姐,客氣問道:「還有一次性拖鞋嗎?」
祁愈剛說完客廳里便傳來一陣鬼嚎:「王姐,你怎麼開個門開這麼久,給我拿瓶水我要渴死了。」
王姐轉身走進廚房,好在臨走前給祁愈指了下拖鞋的位置。
祁愈走進客廳,一打眼就看見電視上連接的賽車遊戲,操作遊戲的人此刻正窩在沙發里,從祁愈的位置只能看見半個染成金黃的後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