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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棲!」盛時煙朝她大聲喊著,幾乎牙呲欲裂:「你這個賤人!殺人犯!你有什麼臉來看我父親。」

  她發起瘋來,像是馬戲團里不受控制的蟒蛇。

  明棲無視了那些帶有辱罵意味的詞彙,平靜道:「我的恩人,我自當來看。」

  盛時煙冷嗤一聲:「你說我爸泉下有知,會不會後悔救了你這個掃把星?」

  會後悔麼?

  嬰兒在襁褓里奄奄一息,作為醫生,他知道正確的醫治方法卻隱瞞,如果說出來,就要面對失業的風險。

  明棲不知道,但她卻冷冷掀起眼皮,瞄了盛時煙一眼,反唇相譏:「你說盛豐醫生泉下有知,會不會為有你這樣的女兒羞恥?」

  「我有這一天完全拜你所賜!」盛時煙幾乎發狂:「憑什麼你個殺人犯可以順風順水活到二十幾歲,我父母一生純良卻雙雙早喪,而我也要在明文賀虛偽地資助下苟且偷生。」

  「苟且偷生麼?」明棲感覺好笑:「苟且偷生還能在害我差點兒去世之後,還好生供著你讀書,為你當演員鋪路?」

  「盛時煙,你真是當演員當久了,從戲裡演到人生了。」

  「你捫心自問,你若是真的恨,為什麼不報復我爸,處處衝著我來。你若真的恨,就學學越王勾踐臥薪藏膽,拿些我爸給你的資源兢兢業業做些能搞垮江河的大事,那我還敬你畏你。」

  跟明文賀朝夕相處情同父女,就算是她想在江河集團謀個職位,明文賀都能面不改色的給了。

  進了集團內部,帳面上輿論上多多留心,還怕抓不到江河集團的把柄不成。

  「你一邊享受著我父親給你的資源,一邊想法設法令我難堪,甚至想讓我去死。能報復江河報復明家的路有千千萬,你偏偏選擇了最能撈金的娛樂圈。」明棲冷嗤一聲,目光鋒利如刀子般落在她的身上,字字戳人肺腑:「你說,你到底是恨我爸當年的亂用權勢害了你父親,還是恨你不是江河的公主,享受不了這滔天的榮華富貴。」

  「明棲,你別亂講!」被戳到痛處,盛時煙朝她狠狠抬起右手,扇下——

  明棲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她從來不曉得自己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明家欠你父親的,我用我的半條命還過了。」她頓了頓:「我當然知道這遠遠不夠,我會接著還,用下半輩子還。」

  「但你,就別又當又立演著苦情戲碼了。」

  說著,她一把鬆開人,往回程的路上走。

  冷風吹過,烏雲低垂,像是一個要下雪的天氣。

  大風捲起明棲的衣角,令她整個人有些孤獨的美感。

  走了兩步,她回頭看向盛時煙。

  「盛時煙,」她第一次正經的叫她大名:「你知道為什麼高中那會兒,我總是被你氣到,但從來不會對你失控發火麼?」

  盛時煙抬頭,看她,似乎在等待困惑已久的答案。

  「因為,」明棲往後攏了把長發:「跟你計較,跌份兒。」

  盛時煙爭的搶的處處算計的,都是明棲不屑的。

  白雲豈會和爛泥一較高下。

  *

  走出墓園也用了些時間,垂在兩側的雙手被風吹得通紅冰涼。

  意識逐漸恢復,明棲朝著第一次踏入的地方,緩緩回眸看了眼,又後知後覺地將手摸進口袋,拿出手機。

  手裡上,有聞駱的消息。

  【盛時煙進去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居然也跟來了。

  明棲往停車場看了眼,就看到那輛勞斯萊斯幻影。

  她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坐在副駕駛,系好安全帶。

  「解決好了?」聞駱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偏頭問她。

  「嗯,」明棲點了點頭:「你什麼時候來的。」

  聞駱如實回答:「你離開酒店之後。」

  明棲:「那你來做什麼?」

  聞駱:「擔心你。」

  明棲:「擔心我,那看到盛時煙進去了,還不來幫我?」

  聞駱挑了挑眉,聲音頗有些輕快:「想著你可以解決好的。」

  明棲撇了撇嘴。

  聞駱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仔細地看了看她:「事實證明,我猜對了。」

  他的語氣很放鬆,又帶著點兒欣慰和驕傲。

  當然,沒有敵在明我在暗的情況,明棲也能每次都精準戳中盛時煙的傷口。

  自己解決問題的感覺真好。

  明棲放鬆地聳了聳肩,又故作矜持地什麼都不說,只是揚了揚下巴:「開車吧。」

  淪落為司機的聞駱:「……」

  什麼都不敢說,只敢乖乖開車。

  解決完這場遺留已久的恩怨,明棲如釋重負了好久。

  回程的路上,果然下起了大雪。

  雪花跟一團團棉絮似的,從穹頂飛起而下,很快就在地上鋪成了一團。車輪碾過,留下兩排黑色的印記。

  明棲將目光放在一塊乾淨的雪地上,呢喃了聲:「我這樣做對麼?」

  她說的很輕,像是說給自己聽,也像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路過紅燈,聞駱輕點剎車,回頭看她:「哪有什麼對錯,開心就成。」

  明棲:「那你覺得呢?」

  她似乎很需要身邊人的看法。

  「嗯?」聞駱將一條手臂搭在她身後的靠背上,懶懶道:「我啊,是堅定的唯明棲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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