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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勞煩大師。」崔九溪輕輕推門進去,只見太子殿下枕在胳膊上睡得正香,一頭烏墨長發已經鬆散了一些,與金色的髮帶一道鋪在了案上。

  「殿下,殿下……」見喚不醒, 崔九溪走到一邊, 將屋子裡的炭火燒得更旺, 火光明滅間, 他依稀看到了幼年那個讀書讀到夜半的太子, 那會兒他也是這麼趴在胳膊上就睡了過去, 醒來之後還要懵一會兒,不知今夕是何夕。

  屋子裡寂靜得只有炭火細微的燃燒聲, 而後太子大約是覺得熱了, 伸手將領口扯了扯, 嘴裡咕噥出一聲夢囈來,「母后……」

  「叩叩——」忽地響起敲門聲,崔九溪便以為是禪機大師的醒酒湯煮好了, 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外頭竟是個意想不到的面孔。

  一時間崔九溪不知是該驚、該喜,還是該疑,「溫姑娘?」

  溫濃立在門口,對崔九溪笑了笑,「崔大人說我與佛門有緣,我特來詢問是如何一個緣法。」

  崔九溪聞言一噎,正尋思著如何解釋,卻又聽溫濃說,「殿下在裡面吧,喝酒了?」

  她的目光往屋裡落,隱約能從裡頭嗅到一縷縷的酒香,而那個向來熱衷「巧遇」的太子殿下並沒有出來,溫濃便猜他是醉倒了。

  「正是,溫姑娘,這……」崔九溪接觸姑娘不多,尤其溫濃伶俐聰慧,很難被糊弄過去,於是便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生怕說得多了將殿下的事給說漏嘴了。

  「崔大人,方便讓我進去麼?」溫濃抬眼看著崔九溪。

  崔九溪聞言,愣愣地側身讓開了些,見溫濃往裡走了好長一截才反應過來,輕輕一拍腦門,便笑著將門帶上了。

  原來他家殿下,倒也不是一廂情願。

  溫濃往禪房深處走去,這間禪房縱深很長,兩側都是輕輕飄蕩的竹簾,越往裡走,便越暖和。

  而眼前的太子正趴在長案上熟睡,臉頰泛紅,額上還有個不知道磕到了哪裡的淺紅印子。手邊有幾瓶或立或倒的空酒壺,另一隻手邊線香散發著裊裊的煙氣。

  有木質線香的暖香,烈酒的醇香,夾雜到一處,竟還能嗅出獨屬於他的氣味,一如他這個人一般,無論在哪種嘈雜混亂的環境都十分的顯眼。

  溫濃腳步極輕地走到太子身邊,離他近了,可以看清他稍稍蹙起的眉心,微微敞開的領口。輕輕一個吞咽,喉結處的深紅細痣也跟著動了動,這是一個令她疑惑且很難坦然直視的地方,少時,他分明是沒有的。

  「殿下……」溫濃慢慢地跪坐在他對面,輕聲問,「怎么喝了這樣多的酒啊?」

  是不是遇到不開心的事了?為什麼在信上從來只說開心的事,不開心了卻一個人在這裡喝酒?

  太子自然沒有回答,猶自睡著,只是眼睫輕輕一顫,像是睡夢中也對溫濃的聲音有反應一般。

  溫濃看著他蹙起的眉心,看了許久,終於伸出手指,很慢很慢地觸上他的眉心,輕輕按住畫了個圈,將他的眉心揉散了。

  眼見他的睡顏更為安寧乖巧,溫濃抿著唇笑起來,竟有種別樣的成就感。

  崔九溪端著醒酒湯進來,走近之後便見到他家殿下與溫濃面對面趴在案上,只是一個睡著,一個醒著。不止如此,溫濃看著他家殿下的目光竟十分柔和,這一眼驚得崔九溪險些沒端穩手裡的醒酒湯。

  他不知自己該不該出聲打破這個氣氛。

  直到溫濃抬眼看過來,不慌不亂地伸手示意他將醒酒湯放下。

  這間禪房竟像是她的地盤了似的。

  崔九溪將依言將醒酒湯擱在旁邊,和溫濃交換了一個眼神,而後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殿下,我們喝了醒酒湯再睡。」溫濃湊近了些,柔聲哄道,見太子不為所動,換了個喚法,「允之哥哥……」

  太子的眼睫顫得更厲害了,卻仍舊不睜眼。

  溫濃托著下巴想了想,索性伸手撓了撓他的鼻樑,撓得他換了個方向接著睡。

  而後溫濃使出了損招,將自己常年冰涼的手往他後頸一貼——

  「?」太子終於睜開眼,目光茫然地看著半空某一處,好一會兒才聚焦到溫濃身上,先是笑了兩聲,輕輕說,「是你啊……」

  溫濃正要張口,卻聽見他接下來的話,「又夢見你了。」

  他伸出手輕輕握住溫濃的,還晃了晃,自然地如同老夫老妻一般,「你真好……只要睡前認真地想你念你,就會夢見你,從不失約……不失約的人可真少啊……」

  這話竟然同時飽含了甜蜜與苦澀,叫溫濃心弦顫動,便任由他握著了。

  「你的手便是在夢裡也是這樣的冰冰涼涼,我給你捂熱好不好……」

  溫濃彎唇笑了,「好。」

  於是醉了酒的太子殿下便認認真真地搓起溫濃地手來,那架勢彷佛在做一件大事。

  「允之哥哥……」

  「嗯?」

  「你喜歡我嗎?」

  「……」太子將發熱的臉頰往溫濃地手心上貼,目光還是帶著茫然的濕潤。在他的眼裡,溫濃的笑容帶著蠱惑,禪房清雅的布置也變得旖旎起來,他輕輕蹭了蹭溫濃的手,有些委屈了。

  他喜歡得這樣明顯,她還不知道麼?

  「別光看著我不說話。」溫濃晃了晃那隻被他握住的手,「快說,我要聽。」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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