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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痕,許長安低頭認真上藥。

  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落在舊年的疤痕上,她心裡酸澀、心疼和歉然交織。

  那是她爹當年留下的吧?

  前一段時間,她怨怪他。可此時此刻,那些怨氣仿佛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和酸澀。

  不同於她的滿腹心事,皇帝的心情還不錯。在她上藥的過程中,他極為配合,連一聲呻吟都有。

  「是不是很疼?」把上等金瘡藥倒在傷口,又用乾淨的濕巾帕擦拭掉傷口旁邊的血漬。許長安一面用細布裹傷,一面輕聲詢問。

  「沒有很疼,只是有些困。」皇帝覺得她有點大驚小怪,那傷口不到一寸深,又沒傷及心肺。他早前受傷比這次嚴重多了。可是,看她為他擔憂,也還不錯。

  許長安低聲道:「失血過多是會困的,萬幸沒有傷及內臟。承志,你其實沒必要替我……」

  他是天子,萬金之軀,完全沒必要替她擋那一刀。

  但他還是那麼做了。

  許長安偏過了頭,沒再說下去,可眼淚卻不受她控制。

  「嗯?」皇帝聲音不高,「什麼沒必要?你是我妻子,保護你不是應該的嗎?」

  他說的理所當然,許長安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被什麼給狠狠撞了一下。想起他先時說的,從得知她和文元的存在開始,就拿她當妻子了。

  不對,應該說那年在安城,他決定放棄做許家的嗣子時,就想著要和她攜手一生了。

  她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滋味,只感覺酸酸漲漲,很不好受。

  深吸了一口氣,許長安努力將話語說得四平八穩:「你先歇一會兒,我讓人給你熬一些補血養氣的藥。」

  止血及時,多補一補,好好調養,想來應無大礙。

  皇帝「唔」了一聲:「開個方子,讓小五去。你陪我說會兒話吧。」

  許長安這時自然不會違拗他的意思,立刻出聲應下:「好。」

  金藥堂別的沒有,珍貴藥材極多。如今受傷的是皇帝,眾人更不敢大意,當即拿來補血的丸藥,又有人去廚房煎藥。

  許長安陪在皇帝身邊,手被他握著,一顆心晃晃悠悠。感覺自己有很多話想說,可一時之間又不知從何說起,好一會兒才說道:「我以前,也替人擋過刀……」

  那是她的親生父親,那個時候正是他們父女關係最融洽時,藥王廟的擋刀讓她秘密暴露,也改變了她的人生。

  皇帝有些困意:「我知道這件事。」

  「承志,你走以後,我真的有找過你……」

  許長安話題轉的有點快,皇帝微訝,隨即想起暗探查到的消息,許家確實找過承志,甚至連義莊都沒放過。

  只是他那時剛得知安城陳家之事的始末,在氣頭上,她又拒絕進宮,還找小五打聽屍首,他因此怒不可遏,認定她沒有一丁點的真心。

  這會兒聽她提起舊事,皇帝輕輕頷首:「嗯,我知道。」

  他心下明了,她是在跟他解釋,如果他當年沒走,他們會在一起。

  ……

  方才有人鬧事時,青黛怕旁人衝撞文元,就抱著文元躲到了一邊。

  文元這會兒才知道爹爹受傷了,關心而擔憂:「爹爹,疼嗎?」

  皇帝面色蒼白,精神卻不錯,抬手撫摸了一下他的腦袋:「還好。」

  許長安親自捧著剛煎好的藥:「補血養氣的,你趕快喝了。」

  「嗯。」皇帝剛抬起右手,卻又雙眉緊鎖,輕抽一口氣,似是牽到了傷口。

  他方才抬手摸兒子腦袋時,還挺靈活。這會兒就覺得疼了?

  許長安心思一轉,知道他多半是故意的。但她此刻對他心疼又歉疚,也不拆穿,只低聲道:「你別動了,我餵你喝。」

  「唔,也行吧。」

  她坐在榻邊,待湯藥熱度合適,小心舀了一勺餵給皇帝。

  其實在她看來,這種苦口良藥,還是端著碗直接喝了省事,一口一口,實在是折磨人。但皇帝樂意如此,她也就隨他去了。

  只有文元在旁邊道:「咦,爹爹生病了也讓娘餵。」

  許長安手上動作微頓,有些許尷尬。

  皇帝卻若無其事:「爹爹受傷了嘛。」

  說話間有人來報,說是送到京兆府那邊審出來了。

  皇帝面無表情:「怎麼回事?」

  「謝大人動刑之後,他們就招了。這是慣犯,家裡老人去世後,想起生前在金藥堂買過藥,就雇了人來鬧事,打算訛上一筆。去年在回春堂也鬧過,當時回春堂的東家息事寧人,賠了他們整整三百兩銀子。」

  許長安瞬間瞭然,遇到這種事,棺材停在自家門口,趕都趕不走。大多數都會選擇賠錢了事,自認倒霉吧。

  皇帝蹙眉:「行兇的人……」

  「那是雇來的,被要求鬧得凶一些,能見血最好。所以就……」

  皇帝眉目冷然:「京師重地,還有這種事情?告訴謝臨淵,他們既然想見血,就讓他們見血吧。」

  「是。」

  回話的人剛一告退離去,皇帝轉向許長安時,就又換了神色:「還有藥麼?」

  第70章 夫妻  很難對他硬起心腸

  許長安微怔, 繼而回答:「方才不是已經喝完了嗎?」

  「哦,喝完了啊……」皇帝略一頷首,神情如常, 「那給我倒杯水吧, 喝了藥,口中有些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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