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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宏傑看著老婦抓住他衣擺的粗糙的手,一腳踢開,「去去去,就算是風寒,來了這兒,誰知道你孫女有沒有染上時疫,離我遠點!」

  他一邊罵著,一邊嫌棄的躲開,抬頭正對上和嶠銳利的目光,他心中一驚,這少年世子年紀不大,但也看著不好糊弄。

  他心念一轉,很快就堆了笑臉,訕笑解釋道,「和世子,我也是迫不得已,這要是染上時疫了,鎮上百姓可不就沒有父母官了嘛!」

  他一邊往自己臉上貼金,一邊勸道,「和世子,咱們還是快離開這兒吧,萬一你若染上時疫,這……這我也不好向上面交代啊!」

  和嶠看著張宏傑,聽他之前話里意思,顯然是知道這處露天的簡易棚中有著不少並非時疫的患者,這會兒又見他滿臉堆笑恬不知恥的稱自己迫不得已,只覺得他這樣與跳樑小丑並無兩樣,不配為人父母官。

  和嶠清俊的面容上揚起一抹笑,眼中卻不見任何溫度,緩緩道,「身為一方亭長,明知此地有普通患者,卻縱容放置不理,是為其一;貪生怕死,竟視民眾訴求如災禍且避之不及,是為其二;慫恿京官玩忽職守,是為其三!」

  此刻,和嶠的聲音依舊清朗,卻句句珠璣,鏗鏘有力,如寺中梵鐘聲聲浩大,直說的張宏傑面色慘白,唇齒微顫。

  和嶠說罷,不再看他一眼,吩咐墨硯去城中尋醫,墨台帶人再搭建一處簡易棚,他要將並未染上時疫的患者另外安置,再做打算。

  墨硯墨台領命而去,和嶠再往裡走,剛才的事只能算是一個插曲,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找到治療時疫的法子,研寫出有效的藥方,只有這樣,才能救他們於水深火熱。

  和嶠環顧四周,很快,他就蹲下身,專注的替一位已經神智有些不清的年輕女子看脈,他神色自然專注,一邊從隨身攜帶的藥箱中取出木炭筆,記錄著他得來的時疫症狀,一邊取出一卷針具展開,預備施針。

  他神色從容,舉手投足之間隱隱有大家風采,周圍尚還有些清醒的人們,或坐著,或躺著,或站著,都不自覺的屏息凝神,不敢出聲,將目光投向他。

  這名年輕女子感受到周邊的視線,突然感受到指尖有冰涼的刺痛感,微微發出一聲哼聲,她抬眼正看到一臉認真為她施針的和嶠,不禁微微失神。

  和嶠似有所感,抬頭解釋道,「我觀你似染上時疫不久,便神智不清,恐是體質稍差,情況不甚好,便以銀針替你提神。」

  他收回銀針,整理藥箱,邊問道,「姑娘,你現在感覺如何?」

  只見她羞澀的點點頭,吶吶道,「我覺得有精神多了。」

  和嶠頷首起身,溫和問道,「煩請姑娘你同我一起到棚外臨時搭建的醫館,你的情況還需後續觀察。」

  周圍的人們一聽,紛紛伸手拽住和嶠的素衣,祈求他也為他們看一看病情。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孫女吧,她還那么小!」

  「公子,替我看看吧!我身子骨好,治好了我還能給您幫忙!」

  「公子,……」

  「我!我!……」

  在這裡的都是平民百姓,質樸單純,求著和嶠替他們醫治,說是要做牛做馬以報答他。

  和嶠面色溫和,一一回應。

  「好,一個個來,不要急。」他伸手拂開衣擺上的人們的手,想往前挪幾步,沒一會兒,人們的手又抓了上來。

  和嶠並無不悅,只有些無奈道,「諸位,我就在此處,實在不用拉我這麼緊。且讓我替這個女孩兒先看看。」

  他伸手指指離他幾步遠的老婦人懷中的小女孩,女孩兒睜著一雙溜圓烏黑的大眼睛渴望的看著他。

  百姓們雖急切於自己的病情,卻也聽話的鬆了手。

  一個方才還很急切的壯漢道,「是啊,替瑤瑤看看,她還這么小,定是受不住時疫的。」

  人們紛紛的七嘴八舌應了起來,看著正全神貫注替小女孩兒看診的和嶠,莫名的對他有一種信任,相信他不會放棄他們的。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和嶠帶著墨硯尋回的大夫,一一為他們看診,總算是將這處的時疫病人與其他疑難雜症的病人區別開來。

  他將普通病人交由尋回的大夫負責,又命人熬了一鍋他針對時疫症狀,初步研製的藥湯,一一餵了簡易棚的病人。

  和嶠舟車勞頓,茶飯不歇便來了此,一天下來,也滿臉疲憊,此時經過他手的人們都紛紛勸他。

  「公子,你快回去休息吧!別拖垮了自己的身子!」

  「是啊,公子,明日再來吧!我們可全都指望著你呢!」

  「是啊,是啊!」

  和嶠稍頓,明白這樣明日才能有精力繼續,點頭與眾人道別。

  夜已深。

  屋內,燈燭搖曳。

  和嶠放下手中的筆,輕輕吹乾剛寫的藥方,細細檢查了一遍,確定並無異常,便微微鬆了口氣,放鬆的將後背靠在木椅上,閉目養神。

  沒過一會兒,他就從袖中拿出一塊玉佩,高高舉起,睜眼細細的看了一會兒,笑笑拿在手上摩挲。

  這是嘉歆臨行前塞在他手心的。

  和嶠微嘆,聲音輕的只有自己能聽見,「嘉歆。」

  門外墨台的聲音打斷了和嶠的思緒萬千。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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