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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年紀小,但又不是什麼都不懂,宮人都背著自己議論紛紛,以為自己聽不見,說得肆無忌憚的,大抵就是她過於的順著自己,才會讓自己沒了分寸,直接害了她。

  站在那河岸邊,恍惚間仿佛又看見了那人,是當時被推向護衛時,自己伸長了手都有將那一隻手拉住,被擠得越來越遠,然後沒了蹤影。本來是想往旁邊邁的腳,竟然朝前面踏開了,一腳踩空,也落水了,被水蓋過的那一瞬間,她在想,那日是不是也同這般一樣,被水沒了,無助的掙扎著,可惜那時流民□□,沒人發現了落水之人,或者說是有人發現了,也沒人會願意跳下去救人。

  說她生性涼薄?呵,也勿怪乎她不願去反駁。而自己和她不同的是,有人爭先恐後的跳了下來,只為把自己從水裡救起,從此加官進爵,衣食無憂。掙扎著,不願被這些人救起,可是想等的那人,早已不見了......

  後來宮中的人全換了一批,也因著這次落水,自己泡了很久才被救起來,斷斷續續的病了很久,昏迷醒來後,也將人忘得一乾二淨了。

  顧錦央伸手捂住了眼睛,下唇咬得泛白,胸腔酸澀著,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醒了就起來罷,一直躺著也不好。」

  顧錦央將手拿了下來,徑直撲到了沐雲雅的懷裡,眼淚一個勁的往下掉,哭訴道:「母后,我都想起來了,是我害了她,若不是我,她也不會受這些苦,這麼些年,她......」

  沐雲雅拍著她的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好了,勿要多想,把藥喝了罷。」

  「何藥?」每次喝藥之前必須得問清楚了,顧錦央記得清清楚楚那晚蘇清也是何種態度,讓人心寒,若是神不知鬼不覺的喝了下去,根本沒機會反悔了。

  沐雲雅將藥遞給她,對顧錦央的那句有些莫名,看著她整個人都戒備起來的狀態,有些心疼,只得解釋道:「清熱解毒的。」

  「甚毒?」清熱可以理解,但是這解毒又是怎的一回事?

  沐雲雅看向了葉安塵,示意讓她來說,葉安塵咳了一聲,才緩緩開口:「殿下你喝了阿清的血,雖然不多,保險起見,還是得喝,畢竟那毒可是不一般的屍毒。」

  「屍毒?」沈域詫異的看著葉安塵,嗤笑了一聲,語氣複雜的說:「你竟信了那是屍毒?那可是旱魃身上的毒!」

  耳邊不斷縈繞著沈域剛剛說的話,顧錦央閉上了眼睛,手輕輕搭在了小腹上,啞聲道:「母后,我想去邊境看看,她還在那裡,這幾日我這心裡很不安穩。而且,她也是想我去的。」

  蘇清也一路抄著小道,接連趕了近十五日才到了邊界,臉上易了容,還要躲避著身後的追兵,又要在離開之前將自己的行蹤給透露出去,確保他們能晚自己腳程兩日。

  將兜帽戴上,又把圍在脖子上的領巾拉到了臉上,遮住了鼻子,待天黑完時,才運著輕功才邊境的圍牆翻了出去。

  圍牆之外是一望無邊的荒漠,白晝溫差很大,這會風沙吹來,打在身上颳得咧咧作響。攏了攏身上的玄袍,又將兜帽往下拉了一些,趁著夜色朝記憶中的地方趕去。

  那是離大鄴邊界較近的一個荒廢小鎮,表面上是一個荒廢許久,荒無人煙的一個地方,實際上那裡面另有乾坤。也是一個將自己困了六年的地方,雖然當初一把火燒了,但過了這麼多年,保不准又重新修砌了起來,成為了一個新的牢籠。

  繞過機關,蘇清也小心的走了進去,裡面是一片廢墟,到處都是被大火肆虐過的痕跡,倒塌的建築,還有燒焦的房屋,樹木,以及路上那隨處可見的焦屍,蘇清也眉頭緊蹙,這些焦痕根本就不是六年前的,反而很像近日前才出現的。

  壓著心底的不安,蘇清也快步朝著最深處的那一間院子走去。

  火勢並沒有蔓延到這院子裡,院內依舊保持著原樣,除了那牆壁被火舌熏得變了色,泛著詭異的暗色。蘇清也將門用力的推開,本就岌岌可危的門直接掉了下來,「哐」的一聲落到了地上。

  捏緊了手中的佩劍,蘇清也慢慢的走了進去,書桌前面的椅子上,一具乾屍安靜的坐在上面,垂著頭,身上的衣衫被荒漠乾燥的天氣侵蝕得脆弱不堪,長劍輕輕一挑,就化作了破布,從屍體上掉了下來。

  這具乾屍是個男人,胸口上還插著一把匕首,深深的陷進了肉里,因為乾屍化,男人臉上的水分流失過多,使得表情有些猙獰駭人,眼窩深陷,牙齒突出,唇大張著,皮膚全部皺在一起,死時的表情是滿臉的難以置信,而現在就像一個張開血盆大口的餓鬼。

  劍尖微挑,把乾屍腰帶上墜著的玉佩繩扣割了下來,上面鐫刻了兩條長莽,盤旋交纏著,一大一小,感覺是兩條雄蛇在打架,事實上那是一雄一雌,正在交姌,南國以蛇為尊,而這兩條纏繞的蛇,卻是皇室的象徵。

  輕輕將乾屍手下壓著的那封信抽了出來,蘇清也越看眉頭蹙得越深,這信是蘇以溱寫的。而落筆的日期是三月前。

  阿七,當你看見這封信時,我大抵應該不在了,你不喜歡殺人,若是想殺我,還是讓我自個動手罷,我這一生罪孽深重,還是不髒了你的手好些。

  聰慧如你,見到這一切時,也該猜到是怎的一回事了。這男人是南國的太子,當今皇帝式微,攝政王獨攬大權,卻是一個沒有主見之人,你該是懂我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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