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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貴嬪一番話,含酸捻醋的。

  魏則時問話問到一半被她進來打斷,心下本就不快,這會更不耐煩,皺眉道:「這裡有朕,你可以退下了。」

  孫貴嬪一聽,面子有些掛不住,不由暗恨,卻又不敢多說,怕惹魏則時不高興,只得悻悻告退。

  魏則時待孫貴嬪出去,正要繼續問話,一眼瞧過去,卻見賀蘭閉了眼睛,似乎睡著了。

  「賀更衣!」

  魏則時蹙眉,喊了一聲,見賀蘭沒有答,正要再喊,卻發現賀蘭臉頰紅得不正常,一時想起什麼來,走過去伸手在她額上一摸,果然發燒了。

  「傳太醫!」

  魏則時揚聲吩咐完,心下有些懊惱,記得他當太子那會,也有人行刺他,當時一個從小服侍他的宮女青兒衝上前幫著擋刀受了傷,傷口其實不深,但第二日發燒,過幾日人就沒了。

  青兒從五歲就開始服侍他,主僕情份深厚。

  至今偶然想起,猶有些淡淡憂傷。

  待太醫來了,魏則時吩咐道:「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令賀更衣退燒,須得保住她的命,若做不到,你腦袋也別要了。」

  太醫惶恐道:「臣定當盡力。」

  魏則時又吩咐殿內的人好好看著賀蘭,有什麼不對馬上稟報於他,說完才走了。

  他先召朝臣商議燕國周軻及刺,要如何給燕國一個教訓之事,轉個頭才召郭公公問話。

  郭公公已著人辦理了丹琴後事,把跟丹琴有過接觸的人審問了一個遍,這會稟道:「皇上,丹琴進宮後特別謹慎,並沒有什麼出格的地方,平素接觸的人也沒什麼異常。」

  魏則時想了一會道:「若她是周國公主,進宮當宮女自有目的,按理不會死得這樣輕易。

  只有一個可能,她是假的公主,她的存在,是為了掩護真正的公主。」

  他說著,問郭公公道:「可查了丹琴和賀更衣進宮日期和檔案?

  是哪位姑姑給她們驗身的,為何她們肩膀有刺青都沒驗出來。

  這收了多少好處?」

  郭公公一頭汗,小聲答道:「已查過了,丹琴和賀更衣並不是同一批進宮的。

  至於給她們驗身的姑姑,去年已病亡了。」

  魏則時背著手踱幾步,抬頭道:「查一查跟丹琴同一批進宮的宮女,看看有何異常?

  跟賀更衣同一批進宮,有過來往的,也細查查。」

  待郭公公退下,另有石卿求見。

  石卿稟道:「皇上,已查得賀更衣身世跟進宮記錄檔案一樣,父母是周國人,當年周國城破,賀家一家子流落至魏國,因生活無著,就送了賀更衣進宮當宮女。

  去年初,賀更衣父母雙雙病亡,唯一的哥哥跟著人出海,至今沒有蹤影。」

  魏則時點點頭道:「著人留意,若她的哥哥出現,立即稟上。」

  石卿聽得這話,知曉魏則時對賀蘭還未能盡釋疑心,便趕緊應下。

  他另有一事稟報,斟酌言詞道:「今日還查得周軻入魏後,特意給孫國舅送過禮。」

  石卿嘴裡的孫國舅,是孫太后弟弟孫懷遠,即孫貴嬪大伯。

  魏則時聞言,臉色一沉。

  正因孫懷遠貪腐無度,他才一再打壓,連帶的,也一直不晉封孫貴嬪的位份。

  若說孫遠懷勾結周軻,他倒是不信,但若有心人趁這機會彈劾孫懷遠,他保是不保?

  他保,朝臣定然不滿,他不保,則太后不滿。

  當年戰亂,是孫懷遠下死力護著太后,太后才能活下來。

  太后感念親情,絕不會讓魏則時動孫懷遠的。

  石卿覷一眼魏則時的臉色,幫孫懷遠開脫一句道:「一切都是燕國的奸計,他們旨在挑撥皇上跟太后的關係。」

  魏則時臉色更不好了,是的,燕國太奸詐了!

  去年初,魏則時打聽得有一位疑似姬蘭的女子在燕國邊界出現,便派石卿去尋,恰好燕國新皇也派人在尋該女子,兩國人馬相遇,自是一場激戰。

  石卿勇悍,不單打敗了對方人馬,還生擒了領頭人,後來才知道領頭人是燕皇弟弟周湛。

  燕皇周燁修書一封與魏則時,回憶起舊時情誼,表示想與魏國訂立盟約,互通婚姻,永世相好,同時奉送兩座城池,但有一個要求,先放他弟弟周湛回國。

  當時七國大混戰時,國與國之間經常訂立盟約,互換人質,魏則時和周燁曾經一起在趙國當質子,幾次共過患難,算是有交情。

  魏則時與大臣商議了一番,便放了周湛回國。

  不久後,燕國派使節周軻訪魏,呈送兩座城池地圖。

  只萬萬想不到,周軻並不是送地圖的,而是行刺的。

  周軻不單行刺他,還埋下伏筆,借著送禮給孫懷遠,想要挑撥他跟太后的關係。

  待入了夜,魏則時忙完政事,召太醫問及賀蘭的病情。

  太醫道:「稟皇上,賀更衣只要熬過今晚,明早退了燒,料著就沒大礙了。」

  太醫告退後,魏則時撩窗看月,突感寂寥。

  半晌,他進了書房,開抽屜取出一卷畫,在燈下展開細看。

  畫中宮女打扮的小姑娘正在鋪床,似乎是聽見聲響,回頭一笑,麗色無雙。

  魏則時嘆了口氣,他雖擅丹青,但登位後極少作畫。

  這幅畫,還是有次夢見年少那會,青兒服侍在側,言笑宴宴,醒來憑記憶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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