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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貴族高官們,骨子裡就有掠奪的天性,還相當好面子,被培努這麼一激,便紛紛拍案而起,怒目圓瞪。

  「大王,培努說得有理!咱們要是繼續這麼安逸下去,說不定哪一天就成了盛國的附庸了。」

  「是啊是啊,咱們不能眼睜睜看著盛國越來越強橫,盛國富得流油,不搶豈不可惜了!」

  烏帖木平靜問:「你們拿什麼搶?」

  「咱們有最勇敢的戰士,有最威猛的戰馬,盛國不過一群弱雞,有什麼好怕的?」

  烏帖木冷笑。

  弱雞?真是天真。

  當年樓喻送他幾車武器的情景,他記憶猶新。

  那時候,他就斷定樓喻會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果不其然,出使北境再次讓他感到一種寒意徹骨的威脅。

  後來,他忙著征伐北境各個部落,還不忘關注盛國的消息。

  樓喻果然勝利了,並且贏得漂漂亮亮。

  烏帖木分析過樓喻的登基之路,越分析,他就越覺得膽戰心驚。

  他很難想像,樓喻是如何迅速攻破一個又一個城池的。

  盛國的城池有多難攻破,他一清二楚。

  正因為此,樓喻登基後,他才秉著友好交往的原則與盛國簽訂互市協議。

  十年過去,盛國只會更加強大。

  培努目露輕蔑:「大王,你難道真的怕了盛國?」

  烏帖木突然起身拔刀,直直劈向培努!

  培努身經百戰,迅速躲開。

  身為臣子,入王帳需要卸下武器,他沒有刀與之抗衡,便高聲吶喊:「大王,您難道惱羞成怒了嗎!」

  烏帖木長刀架到他脖子上,面容森然。

  「培努,你破壞互市,煽動大家與盛國為敵,不就是想立戰功嗎?本王成全你。」

  「大王這是什麼意思!」

  烏帖木冷冷道:「北邊阿巴魯這些年一直跟蒼蠅一樣,你帶人去把他滅了,本王封你做將軍。」

  培努:「……」

  「怎麼?不願意?」烏帖木壓緊長刀,語氣陰冷道,「你真把我當傻子?你是不是跟阿巴魯勾結,想趁部落帶兵攻打盛國時奪取王庭?」

  阿巴魯是好戰之人,跟培努簡直臭味相投,兩人勾結在一起不奇怪。

  培努瞪大眼睛:「大王,你可不要污衊我!我就是覺得咱們明明可以得到更好的,為什麼還要龜縮在草原上!」

  「大王,培努說得也不無道理,而且說他與阿巴魯勾結,也要講證據。」有人替培努說話。

  烏帖木確實沒有證據,他不能僅僅因為培努擾亂互市就殺了他。

  「培努滋擾互市,意圖破壞兩國友好盟約,本王罰他五十鞭不為過吧?」烏帖木收刀冷冷道。

  頌罕回道:「他不顧牧民的利益,私自破壞互市,當然不為過!」

  其餘人雖然被培努說動了,但對培努私自挑釁的行為還是有些不滿的,遂也同意處罰決定。

  眾人相繼離開,唯有頌罕一人留在王帳。

  「大王,他們被培努煽動了。」

  烏帖木皺眉道:「他們就是一群井底之蛙,他們不了解盛國,不了解樓喻,說不定真的會鬧事生亂。」

  交易來的哪有搶來的香?

  烏帖木不想攻取中原嗎?他當然想。

  可現在並非好時機。

  「那該怎麼辦?」頌罕道,「總不能任由他們帶人去邊境挑釁吧?」

  烏帖木深感疲憊。

  草原各部族並不同心,就連阿骨突部內部都有些矛盾,若非他這些年東征西討有些威嚴,恐怕那些人早就鬧起來了。

  但隨著年齡增長,隨著幾個王子的成長,烏帖木越來越覺得他的威嚴在慢慢消失。

  他時常關注樓喻,幾乎每次都會被樓喻震撼到。

  何以他能將偌大的盛國治理得蒸蒸日上,而自己卻只能依靠南北貿易為草原謀利呢?

  難道他一輩子都要被樓喻壓上一頭嗎?

  培努說的話,之所以具有煽動性,是因為他確實說到了眾人的心裡。

  就連烏帖木都不能免俗。

  若非他深切了解過盛國,他也會像那些人一樣激動得想跑去盛國搶掠了。

  烏帖木長嘆一聲,喃喃問:「頌罕,你覺得,如果樓喻面臨我現在的處境,他會怎麼做?如果是樓喻,他會如何治理貧瘠的草原?他還能像治理盛國那樣,讓牧民過上好日子嗎?」

  樓喻就真的比他強嗎?

  烏帖木不甘心。

  如果自己也擁有盛國那樣富饒的土地,他也可以治理好!

  頌罕卻反問:「大王啊,如果你是當年的慶王世子,你能成為現在的盛國皇帝嗎?」

  他的話,仿佛一瓢冷水,澆得烏帖木整個人透心涼。

  是啊,他怎麼忘了,樓喻一開始也只是毫無權勢的藩王世子,他甚至連知府都不能得罪。

  烏帖木閉了閉眼,睜開後已是一片滄桑。

  「我這就回復盛國朝廷,就說禍首已經受到懲罰,我部願意進行賠償,希望能夠重開互市。」

  收到阿骨突部的回文,樓喻不由笑了。

  「看來烏帖木暫時還不打算打仗。」

  倒是有自知之明。

  霍延替他剝了一顆荔枝,餵到他嘴邊,「他理智尚存,其他人未必。」

  樓喻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汁水飽滿,清甜可口,不禁彎起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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