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賭氣慧姐兒說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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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年齡算富文成排在大老爺之後,有人稱呼一聲二老爺,其實不為過。

  不過這個稱呼他們還真沒想到會被人喚出來,富太爺根本就不屑與見他,沒把他趕出去就不錯了,誰還敢觸霉頭喊這個。

  「是哪位?」富文成問道。

  秋葉紅已經起身開了門,竟然見門外站著大太太身邊的青鸞,不由嚇了一跳。

  「慧姑娘。」青鸞笑嘻嘻的說道,手裡挎著一個大布包。

  「爹,這是大太太跟前的青鸞姐姐。」秋葉紅忙介紹,一面壓下心中的狐疑請她進來坐。

  青鸞也不進來,衝著走過來的富文成施禮,將手裡的包袱遞過來,一面說道:「這晚了來,叨饒了二老爺了,不敢再進去坐了,只一句話,特來告訴二老爺並姑娘,這就去了,原是明日再說也不遲,適才大老爺回來,聽說二老爺病了,不放心,特意要我過來看看,我這就趕著過來了,大太太說,給二老爺的院子今日已經收好了,請二老爺並姑娘們明日搬進去吧。」

  這麼說,倒不是把他們扔在這裡不管了,原來是忙著給他們安排了房子?一直偷偷收拾,所以沒告訴他們?

  富文成與秋葉紅驚訝的對看一眼,真的假的?

  聽那青鸞接著說道:「還有,請姑娘別惱,這是幾件早做好的衣裳,請收下吧,太太如今事多,若有照顧不到的,千萬別往心裡去,姑娘也別就疏遠了,多到這邊坐坐,幾個姑娘年紀也差不多,一起做個伴也是好的。」

  「恩,知道了,多謝你跑一趟。」富文成淡淡道,秋葉紅也忙伸手接過包袱。

  見他們毫不推辭的接受了,青鸞面上閃過一絲意外,忙又堆上笑臉,道:「家具都是新的,太太說,挑個好日子,請二老爺和姑娘搬過去就是了。」

  富文成依舊點頭應了說但聽太太安排就是,青鸞便無話可說,忙忙的去了,這一席談話早引得四鄰注意,都探頭來看,秋葉紅關上門,擋住了嗡嗡的滿是驚訝艷羨的議論聲。

  「爹,咱們搬過去麼?」秋葉紅道,又歪頭想了想,「幾日前我見了大太太,莫非她見我可憐,終於想起咱們父女倆了?只是這乍突然的送吃的送喝送住還送穿….」

  這個時候,秋葉紅已經打開了青鸞送來的包袱,見裡面是三四套新作的衣裳,連枝牡丹的刺繡的裙子、五彩印花的褙子、紅的藍的紗衣並兩塊茜香羅汗巾子,這些前生只在電視上見過,今生只在小姐們身上見過的衣裳,鮮活的放在她的手邊,秋葉紅一瞬間竟有些失神。

  她的失態,落在富文成眼裡就格外的酸楚,看著那些精美的衣裳,富文成才突然想到,自己的女兒大了,想當初她的母親穿的都是什麼,再看看她現在,一條洗的褪色的青布衣,淡藍底子裙,束著青布腰帶,真還不如人家一個丫鬟,頓時鼻頭一酸,竟掉下來眼淚來。

  這幅樣子落在別人眼裡竟也覺得可憐,巴巴的送衣裳來,而自己竟然還不知覺,富文成突然抬起手,在自己臉上扇了兩下。

  秋葉紅被這聲音驚回神,嚇得忙抓住富文成的手,「爹,你做什麼!」

  「慧娘,爹…沒用….爹,對不起你……」富文成大男兒竟然哭了起來。

  秋葉紅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說實話,她真沒覺得富文成哪裡對不住女兒,按照家境,反而是寵的太過了些,勸了一會才好了,才又問搬不搬的問題。

  「搬,自然要搬,咱們投奔人家來了,一切憑主人安排便是,就是明日要咱們收拾東西走,也是不說二話的。」富文成說道,悲春傷秋的臉上倒有一份別樣的淡然。

  那倒是明日的事明日再想,他們父女倆習慣今日有肉今日吃,自安心睡去等待搬家不提。

  第二日再上班去時,秋葉紅將那些衣服翻來翻去,覺得還是不適合穿著去,這些應該算是社交禮服吧,像她這樣打雜的藥鋪小工,穿著便有些做作了,於是隨手放在箱子裡,依舊穿著家常舊衣走了。

  看她進來,小乙哥陰陽怪氣的沖她伸出一個手指頭,提示已經過了一天了,秋葉紅笑了笑也不理他,先是跟著炮製藥材師傅辨認藥材,午後便在前堂跟著保良學醫書聽醫理。

  「就看此人,面色萎黃神情倦怠,定是脾虛….」保良指著街上的行人,實踐大夫講的望聞問切。

  秋葉紅便撲哧笑了,歪頭道:「保良哥,或許他是熬夜不睡精神匱乏呢。」

  保良便笑了,指著另一人看,才要說話,秋葉紅便搶過話頭:「保良哥,望,不但要看面色,還要看形態、皮毛…厄..不是,毛髮、呼吸、口….口色、食慾、咀嚼、二便,得出初步診斷,這只是其一,必再結合聞問切,得出最終診斷….」說這話,便也往街上看,當然看人她不會,於是指著正走過的一頭牛道,「保良哥,你看那頭牛,被毛粗亂、眼急驚狂、兩耳直立,再看前肢開張,步伐強拘,頭頸伸直、鼻孔開張,便是病態……..」

  她的話才說道這裡,一旁的小乙哥便哧的一聲笑了,說道:「哎呀呀,說的那個真呀!來,來,小神醫,既然病牛來了,你快去喚住救治才是。」

  「我若說對呢?」秋葉紅淡淡道,不悅的看了眼小乙哥。

  小乙哥嗤了聲,道:「你若說對了,我叫你一聲奶奶,給你叩頭。」說著覺得好笑,拍著胖哥的肩膀哈哈笑了,「竟是個愛賭的,你把自己都賭進去了,還不夠?大姐兒,聽我一句,別太狂了吧。」

  秋葉紅便一笑,從櫃檯後站了起來,幾步走到街前,招手喚住那牽牛而行的老漢。

  眾人沒料到她真的去問了,一時怔住了。

  「你瞧,你瞧,這什麼脾性!」小乙哥便氣呼呼的了,指著秋葉紅道,「我先說了,惹了笑話,你今日就離了這裡,省的壞了我們的名聲。」

  秋葉紅也不理會他,將那牽牛人請到藥鋪前,問道:「老伯,冒昧的問一句,你這頭牛,是不是有些不妥?」

  那老漢咦了聲,愁眉苦臉道:「小大姐,你的眼睛尖,可不是如此麼,先頭找療馬堂的鐘大夫看過了,吃了藥也不見好,這不再去看看。」說這話,抬頭看到藥鋪的名字,忙又道,「小大姐,你們這裡藥便宜些不?一個牲畜看病,藥也是貴的很啊。」

  胖哥聽了,便笑哈哈的推了小乙哥一下,道:「叫奶奶,叫奶奶!」

  小乙哥瞪了胖哥一眼,啐了一口,道:「不過是眼睛尖罷了,算什麼!」

  秋葉紅也不理他,笑呵呵的對那老漢道:「老伯,鍾大夫說你這牛什麼病?我看看藥方可否?」

  「可以可以,」老漢說道,一面拿出藥方,「說是心虛作痛,勞役過重,小大姐,你這裡抓著幾味藥得多少錢?」

  秋葉紅低頭看了藥方,又走到牛頭側面,伸手提高鼻圈,先是翻看了上下唇,又伸二指入口中查看舌底臥蠶,她這一番動作,不僅引得小乙哥幾人好奇,就連街上過往行人也都圍了過來,紛紛詢問什麼事。

  「小大姐,也會看牛馬病啊?」老漢驚訝的問道。

  眾人只見這個乾淨的小姑娘又走到牛身後,拉起尾巴,將手指搭在尾根上,頓時便哄聲做笑,有人道:「小姑娘,也不怕臭,仔細拉你一手!」

  「她這是做什麼?」胖哥不解的問道。

  坐堂大夫捻須點頭道:「這是診脈。」

  「診脈?」聽見的人都齊聲道,「原來牛是這樣診脈啊!」

  「老伯,依我看,你這藥不用抓了,」秋葉紅診完,笑道,「你這牛不是心虛作痛,而是跛行,我扎幾針就好了。」

  她的話音才落,就聽人群中有人哼了一聲,說道:「一派胡言!」,話音未落,一個年約五十的老漢走了進來,身上還背著一個藥箱。

  「啊,鍾大夫!」牽牛的老漢忙說道,面上還有一絲不好意思,結結巴巴的解釋道,「我,我是來這裡..抓藥的…..。」

  原來這就是城裡唯一一家獸醫館,療馬堂的主治醫生,鍾大夫,剛出診回來,遇見秋葉紅在這裡說牛病,認得是被他診斷過的那頭牛,便饒有興趣的在旁看,見著小姑娘行動嫻熟,診脈準確,倒收了幾分小瞧之心,卻不想聽到這句話,便有些惱火。

  「小大姐,你可學過獸醫?」鍾大夫上下打量秋葉紅幾眼,帶著幾分不滿問道,目光又落到濟人堂的牌匾上。

  這就是古代的獸醫?這可是真正的前輩大家,秋葉紅忙恭敬的行禮,才道:「略通一二。」

  「略同一二?」鍾大夫見她態度恭敬,心裡的火氣便消了一半,「那你說說,此牛為何不是心虛作痛?」

  「先生,此牛精神倦怠、呼吸快而弱、四肢浮腫、脈相遲細,乍一看確為心虛作痛之症…….」秋葉紅慢慢說道。

  她的話沒說完,鍾大夫才消了的火氣又升了上來,「乍一看?你的意思是,老夫誤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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