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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出現在這座雪山上的,必然都是雙方邊境軍營里的人,沈敘懷自然也能猜到,他就是寧國此次帶兵出征的驃騎大將軍,也是寧國皇帝同父異母的弟弟楚王。

  對面男人不置可否,反而嘆道:「淵政王真是好興致,想來是對戰事十分有把握,才會丟下軍營事務,有閒心帶著美人兒來賞雪山。」

  沈敘懷含笑相對,同樣感慨道:「楚王難道不是麼?在戰事如火如荼下,還能抽出閒心關心遠在京城的皇帝身體。」

  方才的話他聽得明白,只怕這楚王人雖在邊境,心卻早已飛到了那京城的皇宮裡,只等著他那皇兄一閉眼,他就及時上位呢,

  想來前些日子聽聞的寧國內亂,就是這對兄弟間的殘殺。

  他自小也算是在皇室長大,對皇家的宮闈秘事不陌生,皇子兄弟間的鬥爭也聽過不少,只是終究不感興趣,沈敘懷拉著沐禾凝正準備下山。

  楚王卻在身後突然出聲:「淵政王,之前的事,本王沒有忘記。」

  沈敘懷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楚王在雪色下遙遙相望:「你若有所需,隨時來找本王就是。」

  他不曾忘記,那日在靖國的京城勘察形勢時,不幸被毒蛇咬傷,是淵政王救了自己。

  他也從不願欠人人情,若有機會還了這一恩,他自然不會吝嗇。

  第53章 尾聲(一)

  京城,皇宮。

  深夜的蟠龍殿裡,皇帝望著桌案上堆成半人高的奏摺,神色疲憊衰弱,倚靠在龍椅上捏著眉心。

  這裡的每一封奏摺都在談論眼下戰事如何如何殘酷,百姓如何如何艱苦,京城以外的地界幾乎已經是浮屍遍野、民不聊生,百姓吃不飽穿不暖,食不果腹,衣不蔽體。

  他知道,戰事多多少少會影響到民間的安定,他也在一開始就做好了□□的準備,可沒想到在如今面對這些□□與哀鴻時,居然毫無成效。

  戶部稅收私下做手腳,國庫空虛糧草緊缺;地方的官員沆瀣一氣,搜刮民脂民膏貪污賑濟款項。

  他登基十年,從前的倦勤在這一刻暴露出嚴重的後果,官吏貪污,吏治敗壞,官場腐敗,都與他從前的庸政不無關係。

  面對這一場爛攤子,他不可謂不心焦。

  皇帝閉著眼睛,忽而想起年少時在太子學堂念書,先帝拿著他的文章與沈敘懷的對比較,對沈敘懷所作的文字大為讚嘆,而看向自己的眼神,卻格外失望。

  「太子平庸,頭腦不夠靈活,思想不夠深刻,不比淵政王世子的天賦和資質,若要成為儲君,還需得努力。」

  先帝的一番評論,讓年少的他從此將自卑刻在了血液里,即使後來先帝將皇位傳給了他,也終究是帶著憂慮與不放心的。

  也許如今靖國天下這樣一副混亂局面,就是印證了先帝當初的那一番話吧。

  不!不!他不是!!

  皇帝陡然睜開猩紅的眼睛,猛地從龍椅上坐起來。

  他怎麼可能輸給沈敘懷,他現在已經坐穩了皇位,已經是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了,就連那沈敘懷見到他也要俯首稱臣。

  皇帝低頭從腰間取出了那對虎符,視若珍寶般的撫摸著。

  這一對象徵著權力與地位的虎符已經全部在他的手上了,他就是最毫無爭議的君主,誰也不能質疑他!

  正在此時,殿外響起了腳步聲,隨後下屬進來向他匯報邊境的戰況情報。

  皇帝斂了神色將虎符收起來,可聽到下屬匯報的戰況後卻蹙起了眉,大罵道:「怎麼回事?朕不是已經將沈敘懷派去邊境一個多月了?怎麼戰事還未解決?城裡的百姓已經受到殃及了,他是幹什麼吃的!」

  下屬跪在冰涼的地磚上擦著冷汗,戰事一打起來持續好幾年都是有的,就算那淵政王有戰神之稱,可也不能指望他一個月就擊退了外敵啊,皇帝難不成真是老糊塗了。

  皇帝氣喘吁吁罵完,消了一肚子氣,又跌坐回去喝了口茶順氣,半晌問道:「朕讓你派人在邊境盯著沈敘懷的動靜,他最近可有什麼動作?」

  下屬想了想,遲疑道:「倒是也沒什麼特別的,淵政王一直待在軍營中整頓軍隊,研究戰況……只是、只是前些日子軍營修整,他帶著王妃去了趟雪山,在那兒……好像見到了寧國的楚王……」

  「什麼?!」皇帝驟然丟下茶杯,瞪大了一雙眼睛。

  沈敘懷居然在邊境私下裡偷偷見了敵國的將領?!

  「他們可說了什麼?」皇帝眯起眼睛。

  「臣派去的人怕被他們發現,離得遠聽不太清。」下屬回稟道:「只是……依稀仿佛聽見,淵政王和那楚王在此之前就已經有過接觸……」

  「早就有過接觸?」皇帝這下更是震驚。

  沈敘懷竟然在這之前就已經偷偷接觸過敵國將領!

  他要幹什麼?好端端的為何與敵國人有來往?他到底是何居心?

  一連串問題讓皇帝頓時心慌意亂起來,他在桌案前踱著步子,卻找不到一個答案。

  莫非……沈敘懷是想聯合敵國人之手,奪了他的皇位?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讓皇帝心驚膽戰,他知道,自從半年前以關押沐禾凝為由逼他交出虎符的那刻起,沈敘懷恐怕就已經對他心生不滿了,表面上像是辭去官職不問世事,怕是私底下早已接觸寧國人籌謀好了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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