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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昭歌笑著掙開手嗔道:“小公爺何時這般婆婆媽媽了?”他抱了幾卷字畫起身,“當真沒事!”

  祝久辭嘆口氣,飲下茶水,信了梁昭歌的話。

  白日裡曲驚鴻匆匆趕來,尋了梁昭歌一同進國公爺的書房密談甚久,國公爺早已秘密進宮面聖,國公夫人則留在校場遮人眼目。

  約莫一個半時辰過去,曲驚鴻負劍離開,一如來時一樣來無影去無蹤,轉眼消失在小門外。

  祝久辭看著朦朧的天色發愁,分明是與昨日一樣的天空,一夕之間竟已風雲變幻,暗流涌動。

  梁昭歌回來的時候面色有些沉重,瞧見祝久辭看著他,連忙斂了神色走過去。

  “小公爺怎沒歇息?”他牽著祝久辭走到榻前,“昨夜就沒睡,還不趁著白日補補覺。”

  祝久辭躺下又翻起身,他抓住梁昭歌衣袖:“要打仗了嗎?”

  梁昭歌敲在他額頭,一點沒省力氣,祝久辭吃痛喚出聲,梁昭歌又嘆氣替他揉揉。

  “小公爺有心思想這些沒邊沒際的,不若夢遊周公與他說去。”

  祝久辭又被他按著躺下,再欲翻身起來,瞧見梁昭歌眼色,只得乖乖躺下。

  “不會就好。”他說。

  梁昭歌替他掖上衾被:“不是小公爺操心的事,好好睡吧。”

  祝久辭閉眼,過了半刻聽見窸窣聲響,驚惶睜眼,梁昭歌已然繞過屏風離開。

  “你去哪?”祝久辭喚住他。

  梁昭歌轉身無奈道:“小公爺自己做美夢不夠,還偏要強迫別人在旁邊嫉妒瞧著麼?”

  祝久辭紅臉,“沒有……就是,你別走。”

  梁昭歌道:“不走,只是忘了曲小將軍給你帶的鴻福糕點,我方才走得著急落在書房了。”

  他溫柔走回來,俯身摸摸祝久辭的腦袋:“國公夫人托小將軍帶回來的,我這要給你取過來,醒了就能吃。”

  祝久辭點點頭縮回衾被。

  梁昭歌笑著走開。

  “饞貓。”

  祝久辭看著梁昭歌的身影消失在屏風後面,木門一聲輕響,小室陷入死寂,銀骨炭偶爾噼啪炸開,聲音煞是明顯。

  他抓著衾被無法沉入睡眠,若真如梁昭歌所言不必擔憂,他自己又怎會慌張到忘了小將軍的糕點,國公夫人又如何需要委他人帶回糕點把他當小孩子一樣安撫。

  若是沒有那場夢,祝久辭或許會沒心沒肺吃著糕點等外面的世界停止喧騰,可如今看見過蕭條與敗落,無論如何不能再假裝自己是無知小兒,厚著臉等他人保護。

  蒙著臉睡了一會兒,炭火著實有些熱,他受不住綢緞的悶熱,恍然掀被起來。

  梁昭歌許久沒回來,取糕點也不必花這麼長時間!從西苑到書房不過兩進院落的距離,哪怕是蹣跚小童也該回來了。

  祝久辭不安跳下地,隨意踢踏了一雙軟靴跑出去。

  過了垂花門,順著抄手遊廊跑過去,有三兩僕從在竹園掃雪,臉上笑意滿面,仍是沉浸在瑞雪豐年的喜氣之中。

  他掃了一眼跑遠,身後老僕們笑著讓他慢點。

  一路跑到前苑,等不及穿過長廊,直接撐手翻過廊亭美人椅,直直跑到了書房前,重重一敲門,不等裡面回應便破門進去。

  書房靜謐無聲,梁昭歌站在書房中央側眸看過來,他腳邊地上躺倒一個僕從,面目蒼白,似是暈死過去。

  祝久辭疾步走上前:“怎回事,人怎麼昏了?”他蹲下去要扶人,梁昭歌一把抓起他,“死了。”

  祝久辭驚惶後退,腳步踉蹌,再仔細一看,僕從面容浮腫,眼皮外翻,唇色顯出不正常的紫黑,半露出漆黃的牙齒,忽然視線被遮住,梁昭歌擋在他面前抬起寬袖不讓他繼續看。

  “不該讓小公爺瞧見的。”梁昭歌蹙眉。

  祝久辭抓住他手臂上下摸索:“昭歌可受傷了?怎回事?”

  梁昭歌拉著他走到書案前,漆木老桌一角散著指尖大小的一點點微不可查的粉末,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而即便仔細看了,也只會當做是灰塵。

  “這是……?”

  “他方才鬼祟行蹤,手抖灑下的。”梁昭歌看向地上的僕從

  “投毒?”祝久辭大驚。

  “不知。”梁昭歌搖頭。

  他來時聽見房中細微響動,本沒覺察出什麼,但多留心在外停了腳步,意識到不對推開門便撞見了僕從鬼祟的動作,那人極是心虛,慌亂逃竄,手中的粉末散了,而後見逃脫不得忽然咬了牙下毒藥自盡。

  祝久辭鎮靜下來,彎身去看僕從面容,“新來的?”

  梁昭歌點頭。

  祝久辭叫來府醫和老管家在書房守著這人,同時傳了信給姜城子。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這種事,不能按尋常的辦法找官府仵作來處理,姜城子見多識廣,能在這裡出些主意。

  午後,祝久辭悄悄去了祠堂,新來的僕從們仍在謄寫著經卷,唯獨少了躺在書房中的一人。

  他看了僕從的名錄,皆是國公府多年來固定買仆的正規路子進來的,此番交易的李伯亦是幾十年的交情,沒任何問題。

  姜城子帶著仵作進行了一番查驗,這僕從沒留下任何身份特徵,牙里的毒藥亦是尋常殺手用的能瞬間斃命的稵毒,而國公爺桌面上的藥粉則是慢性的無色無味毒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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