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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話時滿眼的感激一點也不作假。
如果不是這位夫人點頭,他並不當家的表姐,是絕對無法留他在侯府里住下來的……
夫人能留他,他就能在太學外舍把書讀下去!
況且自從進府,不僅住宿的花費省了,府里還給他一日三餐,就算他午飯就在太學裡吃,但每天早上過去的時候,府里就給他準備了午飯的食盒!
等於他在這侯府裏白吃白住!
「別客氣,」
景雲熙笑道,「缺什麼就給你姐姐要——她要是不敢做主,你來找我要!既然千里迢迢來讀書,一定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秦墨書先是一愣,明顯沒聽過這句,但很快反應過來,又是深深一個大禮:「是,小子謹遵夫人教導!」
「母親,」
宋雲婉在一旁笑道,「我舅家托人送來了一匣子家傳的墨……母親瞧瞧,可還使得?」
說著又忙笑,「兒媳想母親也是喜歡書畫,這墨是南邊常說的子淵羽墨,寫出來的字又香又牢,墨跡傳說是百年不褪色的!」
「子淵羽墨?」
景雲熙眼中一亮。
原主的記憶里也有這個名字,是前朝傳下來的有名的一種彩墨,顏色高雅十分難得,其實算是一種珍惜古墨。
這種墨由於難得,在文人中名聲特別響。
沒有想到,宋雲婉的舅舅竟然會送來這麼一匣子的彩墨。
不過想到之前她了解到的,宋雲婉外祖曾是前朝有名的大儒,家裡存有這種墨也不是太意外。
「那可是難得,」
景雲熙笑著叫白杏接了過來,「替我多謝你舅家了!」
不過從秦家的作法上看來,秦家也不是太過迂腐。
這些彩墨,放到京城的墨閣里去賣,也能賣上一個好價錢,至少秦墨書在京城裡一年的住宿吃用花銷是足夠的!
秦家送的這禮,不可謂不誠心了!
她也就沒有推辭,這禮接了,秦家也更踏實,畢竟,秦墨書住在侯府,說出來也是一種無形的身份保證。
最起碼,在太學中,知道他住在侯府,一般的勢利眼太學生,誰還敢欺負他?
畢竟,大景朝雖然已經盡力革除一些時弊,但前朝遺留下來的世家大族和寒門等不同社會階層的鄙視鏈,依舊客觀存在。
秦家明顯意識到了這一點,才會如此感激,才肯將珍藏的彩墨送過來真心道謝。
宋雲婉見她接了謝禮,頓時欣喜不已,心裡也是驟然真正輕鬆了下來。
……
「姐,你怕什麼呢?」
誠遠候府正院這邊,看著就要到賀重瑾書房這邊了,卻又明顯放慢了腳步打退堂鼓的姐姐,卓雪宴一跺腳道,「難道賀哥能把你吃了?!」
「他吃了我倒好了!」
卓嘉翻了一個白眼。
賀重瑾這人,教她又愛又恨,還又怕!
本來很久未見,她這是第一次有了機會到了大景朝京都,到了賀重瑾的家!
能夠再一次有機會見到自己夢寐以求想見的人,她激動地了不得!
誰知到了侯府,正碰上賀重瑾要施針治病,暫時無法見故人……其實她聽到陸子璋說這個時,心裡還很惱火。
這時候,賀重瑾身體好了很多,要見她了,她反而還有點害怕了!
況且前兩天她還冒充了賀重瑾,見了他那位夫人!
「走吧!」
卓雪宴催促道,「你怕什麼,大不了你們打一架!」
卓嘉哼了一聲,吸了吸鼻子,一抬下巴昂首大步衝進了賀重瑾的書房。
「卓總鎮——」
一見卓嘉進來,賀重瑾將手中的寶劍放回劍匣,站起身看著卓嘉打量了一下後,施了一禮。
卓總鎮,是卓嘉在東褐魯部族的領軍身份,也是當初他對這位驍勇善戰的兄弟的稱呼。
「賀重瑾!」
卓嘉啞著嗓子叫了一聲,眼眶紅了。
「雙華——」
賀重瑾一笑糾正道,「你知道,我表字雙華!」
重瑾是他的名,雙華是他的字。
不是尊長,不是父母,也不是特別親昵的人……一般都稱呼表字。
「我就叫你賀重瑾!」
卓嘉惱火道,「你們大景朝的禮數太多,恕我沒那個本事講究——我就是粗俗入不了你的眼!」
這麼久沒見了,這人見到她一臉的平靜,全無半點激動之意不說,一上來就挑她的錯!
氣死她了!
「隨你,」
賀重瑾一笑,並沒有多說,一擺手道,「請坐!」
卓嘉恨恨坐下,卓雪宴也跟著坐在了他姐旁邊。
「你氣色是看起來好了不少,」
卓雪宴瞅著賀重瑾的臉看了看欣喜道,「果然陸老頭還是有幾分本事!」
「好了就多吃肉!」
卓嘉沒好氣道,「瞧瞧你如今窈窕的——還白,再加上你這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哪家花魁!」
賀重瑾:「……」
卓雪宴急的踢了他姐坐的凳子腿一下。
「我認罰!」
卓嘉索性先自首,「我那天冒充你,見了你那位夫人——見也見了,你要罰就罰吧!不然,讓你抽我幾鞭子?」
「跟她說了些什麼,」
賀重瑾道,「她是元長公主——我告誡過雪宴,不許招惹西園那邊的人!你們身份特殊,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