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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
隨著陸子璋神色凝重第一針紮下去,賀重瑾嘴裡咬著的軟木枝發出輕微的一聲斷裂聲響。
不過賀重瑾身體依舊一動也不動,神色十分平靜。
陸子璋皺眉看著他一瞬間額上冒出的細汗,又看了看他嘴裡咬著的軟木枝,也沒作聲。
他知道賀重瑾忍耐力驚人,但他更知道,這次的施針,每一針下去,都將是一場酷刑般的折磨。
這時,屋內屋外一片靜寂,就連鳥雀都仿佛被這凝重的氣氛嚇到了似的,一點叫聲都聽不到了。
陸子璋一針緊接一針扎了下去。
賀重瑾閉緊了眼睛,漸漸汗水如瀑,頭髮都濕透了,但依然靜靜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他的手指扣住了床板,這邊書房的床榻跟臥房不同,本來就窄樣式也簡單,也確實方便他扣住。
只是被他十指扣住的床板,就有點倒霉,瑣碎的輕微響動帶起來,床板似乎都要被他生生掰碎了。
陸子璋皺眉,掃了一眼賀重瑾嘴裡的軟木枝,一伸手命他鬆開,重新又換給他一個。
看著幾乎被咬碎了的軟木枝,陸子璋眼光又沉了沉。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最後一針落下時,陸子璋終於暗暗鬆了一口氣。
「再忍片刻就好,」
陸子璋抹了一下自己臉上的汗水,回頭向賀重瑾道,「幸虧老子醫術——」
話沒說完,臉色微微一變:這時候的賀重瑾滿臉赤紅,呼吸卻變得又短促又微弱。
陸子璋察覺到賀重瑾身上滾燙,不由瞳孔一縮。
「冰呢?!」
陸子璋轉身向外間吼了一聲。
一直在外靜靜侍立大氣也不敢出的周成泰等人,頓時被這聲吼嚇得差點跳起來。
聽到他要冰,周成泰立刻端來了早就預備好的冰盆。
卓雪宴也是心急火燎端著另一盆冰跟著一起跑了進來。
陸子璋將冰盆一點一點都擺好,又命周成泰和卓雪宴他們趕緊用布包了一些冰,放在賀重瑾腋下等處。
「才兩盆?」
放好後,陸子璋一轉身見沒了,頓時一皺眉,「不是說要多準備一些冰?」
「還有還有,」
周成泰忙忙道,「外間還有三盆,還有幾盆可能還在路上,還沒運到!」
這冰之前陸神醫就讓準備了,說是準備三四盆就夠了,誰知道之前突然要求加多了份量!
誠遠候府不比別的老牌子的世家權貴,之前又沒什么女眷,府里就只有一個極小的冰窖,還是從沒用過的!
畢竟府里都是大老粗爺們,誰過個夏天,還非得用冰啊!
一時半會的,有些才買的,就還沒運到。
陸子璋擰著眉頭翻看了一下賀重瑾的眼皮,皺眉又吩咐道:「再去找——越多越好,快!」
周成泰立刻應了一聲沖了出去。
「賀哥!」
見沒有外人,卓雪宴滿心焦灼不安地輕聲叫了一下賀重瑾,又回頭看向陸子璋,「賀哥昏過去了麼?」
「沒,他眼下應該是說不出話!」
陸子璋約摸著時間道,「你安靜!」
卓雪宴這時聽話的很,立刻悄無聲息退到了一邊,滿臉擔憂地握緊了拳頭。
陸子璋看著沙漏,盯著賀重瑾,時間一到他立刻起針。
「噗!」
等他才一起針完畢,賀重瑾一側身噴出了一口血,緊接著又吐出了很多。
「賀哥!」
卓雪宴嚇了一跳。
「水,那邊的準備的溫水,給他漱漱口——」
陸子璋眼睛一亮,一把扶住賀重瑾後,回頭向卓雪宴吩咐道,「快點!」
卓雪宴手忙腳亂趕緊遞過來水。
「還好!」
陸子璋將賀重瑾重新扶著靠好,欣喜道,「這次行針還是很順利——就怕你吐不出這些淤血!」
「呼……」
賀重瑾這才像是喘出了一口氣,語氣很是虛弱,「結束了麼……我沒事!」
「行針是結了,」
陸子璋一邊收拾著針卷放回匣子裡,一邊凝重道,「但並不是說,你就沒事了!」
卓雪宴見賀重瑾嘴唇乾裂著臉色通紅,頭髮都濕透了,這時候看向那邊的水杯,知道他應該是想喝水,就要過去給他倒水。
「不行,現在不能給他喝水!」
陸子璋卻無情喝住了卓雪宴道,「一口都不能喝!」
卓雪宴連忙又將手收了回來。
「記住,一口都先別喝,」
陸子璋又細細掃了一眼賀重瑾的眼睛,皺眉像是自言自語又道,「不對啊……」
「哪裡不對?」
賀重瑾閉上了眼睛,聲音澀啞又虛弱。
「瘋熱丹起效時,」
陸子璋沉吟道,「眼底應該是遍布血絲,眼睛比兔子還紅——」
況且賀重瑾服用了過量的瘋熱丹,只怕是除了眼睛會紅的嚇人外,應該鼻血也會流出不少。
眼下賀重瑾只是臉燒的通紅,身上的皮膚也紅……但眼底血絲並不多,完全不是瘋熱丹起效該有的樣子。
「陸老頭你什麼意思?」
卓雪宴一聽就急了,「你該不會是用了假藥吧?」
陸子璋難得沒跟卓雪宴互嗆,皺眉看向賀重瑾道:「你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