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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個人,倘若當年不出那樣的事,好好的,妹妹嫁給他,該有多好。

  豈料溫蕙道:“他現在是我夫君了。”

  溫杉再次大怒!

  “霍四想幹什麼!”他怒不可遏,“他自己是個啥樣他沒個數嗎!”

  當年為什麼退婚,不就是因為他做不了男人了!

  無論是從情感上還是臉面上,誰家的女兒、妹妹嫁給閹人,都是個無法接受的事。

  除非是這家臉都不要了,賣女兒。

  “三哥不必動怒。”溫蕙道,“四郎與我或與別的夫妻略有不同,但我們兩個在一起,日子過得挺好的。”

  溫杉怒道:“那你怎又在這裡,霍連毅又在哪?”

  “他在京城。”溫蕙道,“我想出來走走,就來泉州看朋友了。”

  “放屁,少拿這話蒙我!”溫杉根本不信,“霍連毅是瘋了,讓你‘出來走走’?京城到泉州有多遠?你一個婦道人家……你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

  “我說的就是實話。”溫蕙無奈,“我想出來走走,四哥也讓,我就出來了。我有銀子,我有武功,我一路有監察院照拂,怎地就不行了?”

  然而即便是有銀子有武功有監察院照拂,溫杉也不接受這個其實是真話的事實。

  小時候夢想仗劍走天涯,終究只是小時候而已。

  成年男人,接受不了女人走出內宅,獨行千里這種事。

  小時候溫蕙千里走長沙,家裡也把這個事摁得死死的,生怕外人知道。

  這要是真的,霍連毅不止是下面沒了,腦子看來也沒了。

  溫蕙很無力。

  果然這世上,能縱容她至此的,親哥也不行。

  只有霍決,只有他敢說敢做敢放手。只有他相信,她雖是女子,也可以單槍匹馬,行走在外。

  也只有他,不在乎她一個人行走在外,能安心在家等她。

  她長嘆一聲,放棄了說服溫杉。

  “行,我也不與你吵了。”溫杉道,“既你都到這裡了,與我去東崇島看看你嫂子和孩子們吧。”

  溫蕙其實很想見見親人,只溫柏不願再與她往來。

  且溫柏見她活著,便想叫她去死,以全了名節。

  溫杉卻沒有。

  溫杉惱怒的是霍決身有殘疾,算不得男人,不該再與溫蕙做夫妻。卻並沒有覺得溫蕙該去死。

  她點頭:“好。”

  兄妹二人這一番契闊,說的事情太多,已經入夜。

  溫杉將自己的艙房讓給溫蕙住。

  這條船乃是溫杉的座艦,他住的艙房十分奢華,若不是還能聽見外面的海浪聲,單看房間裡,竟想不到這是在船上。

  溫蕙躺在柔軟的床上,慢慢消化著溫杉就是冷山,冷山是東海大盜這件事。

  許久,在嘆息中才閉上眼。

  待明日,先回村落里看看蕉葉是否無恙,與她交待一聲,給監察院留個話,再隨溫杉去琉球,見見英娘和孩子們。

  她今日身心消耗都極大,一閉上眼,就沉沉睡過去了。

  島上,自溫蕙一躍登岸,小梳子就趴在船艙里,只露半個腦袋。

  她眼瞅著溫蕙執著一柄匕首,行雲流水一般便又殺了一人,隨即一路往村落里衝去。遠遠地,能聽見廝殺中男人的大吼,常半路突然就沒了聲音,嚇人。

  溫蕙身形消失了,等她再出現,刀換成了槍,顯然回過自家的石頭厝了。她很快往另一個方向,鑽進林子裡去了。

  小梳子又趴了半天,確定村子裡應該是沒有匪人了,才爬起來,跳上了岸。

  她飛奔回石頭厝里,大喊:“蕉葉!蕉葉!還在嗎?”

  蕉葉不是那麼容易死的人,小梳子只怕她被掠走了。

  幸好,她一喊,蕉葉就出聲回應她了:“在……在這兒,快幫我,我出不來了。”

  小梳子聞聲趴下去,蕉葉原來竟鑽到了架子底下去了。

  那個縫隙的大小,普通成年女子根本不可能鑽得進去。也只有蕉葉,她的身體受過特殊的訓練,她能把自己彎折擠壓,硬擠進去。只進去了,木架和架上的物品太沉,她又無處借力,出不來了。

  小梳子把架子上的東西一筐筐搬下去,把壓架子的大石塊也搬下去,使了吃奶的力,才把蕉葉拖了出來。

  蕉葉道:“輕點,我骨頭大概是擠裂了,疼呢。”

  小梳子呼哧喘氣:“你幹嘛不鑽床底下去。”

  “傻死你!”蕉葉道,“誰想不到床底下能藏人啊,你想得到旁人難道想不到嗎?那些人一進來,就用鋼刀劃拉床底呢,幸好我沒像你那麼傻。”

  她挑了一個不趴在地上把臉貼在地上就看不到的地方藏身。匪徒們站立著,視線看過去,也想不到那樣的縫隙里能藏人。

  小梳子道:“好吧。”

  蕉葉一邊手指按著尋找骨裂之處,一邊伸脖子看了看:“夫人呢?”

  剛才匪徒突然來襲,她萬分慶幸小梳子和溫蕙出海了,躲過一劫。

  不料小梳子道:“她好像追著賊人去了。”

  蕉葉大驚:“什麼?”

  小梳子道:“她厲害死了!我們一回來,她就殺了好幾個人。她拿了槍呢,該是回來過,你跟她沒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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